很久以前,有个男子在一次采药途中不幸坠落悬崖,家中只剩下他的妻子和年幼的儿子韩山相依为命。时光荏苒,韩山长大成人,娶妻生子,而母亲却因年迈瘫痪在床,生活无法自理。韩山一边要照顾妻儿,一边要照料母亲,日复一日,生活重压之下,他渐渐失去了耐心。尤其是妻子对母亲的诸多抱怨,更让韩山心中生出了不该有的念头。
一日,韩山走到母亲床前,望着病榻上脏乱的老人,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娘,今儿个天气真好,我背您去山里瞅瞅风景。”老人有些诧异,浑浊的眼眸凝视着儿子,好一会儿才轻轻点了点头。
阳光炽热,韩山背着母亲,一路向深山进发。他不停地讲述着打猎的趣事,母亲趴在儿子背上,安静地听着,脸上挂着微笑。山路崎岖狭窄,荆棘遍布,韩山特意选了一条偏僻小路,还跟母亲解释说,走这条路近,能更快到达目的地。
走了许久,四周荒无人烟,韩山找了一块大石头,将母亲放下:“娘,您先歇会儿,我去前面探探路。”说完,也不等母亲回应,转身便往山上走去。母亲望着儿子的背影,脸上满是落寞,沧桑的眼眸中透露出绝望,无奈地摇了摇头,闭上了双眼。
韩山来到山顶,回头望了望,心一横,从另一条山路下山。行至山腰,一座破败的寺庙映入眼帘。他抬头看了看天,擦了擦汗,闪身进了寺庙。寺庙虽小,却杂草丛生,显然已荒废多年。一尊布满苔藓的菩萨石像,依旧凝视着远方。
韩山本想稍作歇息,不料却迷迷糊糊睡着了。梦中,他仿佛飘到了一间屋外,只见一个接生婆抱着刚出生的婴儿,向一个中年男子道贺。男子满心欢喜,双手接过孩子,奔回屋内,对躺在床上的妻子说:“快看看咱们的孩子!”妻子一脸疲惫,但眼神中满是温柔与慈爱。
韩山望着那女子,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发现自己如同空气一般,能看见他人,却无法被看见,仿佛成了这个世界的旁观者。接着,梦境又将他带到另一处场景,女子正焦急地望着被病痛折磨的孩子,她问丈夫:“那味中药若是找不着,可怎么办啊?”
丈夫一脸疲惫,熬得通红的眼睛满含坚毅,匆匆吃了两口饭便出门去了。他特意选了陡峭的悬崖去寻药,因为只有这种险峻之地,才可能找到那珍贵的草药。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在悬崖边上发现了那株草药。他小心翼翼地靠近,一只手紧抓草丛,另一只手费力去摘。草药扎根太深,他猛地一扯,却因用力过猛,脚底一滑,另一只手抓的草丛也断了,整个人坠入悬崖。在坠落的瞬间,他将草药抛向草丛,带着满心不甘坠入深渊。
女子等不到丈夫归来,慌张跑到悬崖边,看着草丛中的脚印和那株草药,当场痛哭失声。后来,她为丈夫立了衣冠冢,日日以泪洗面。好在有了那味草药,孩子得以平安成长。可失去顶梁柱的母子俩,日子过得异常艰难。女子把能给的全给了孩子,自己挨饿受冻,却从无怨言。
时光飞逝,女子含辛茹苦将孩子养大,自己却老得满脸皱纹、两鬓斑白。等孩子成家生子,女子却突然瘫痪在床,一辈子过得凄苦无比。韩山梦到这儿,早已泪流满面。当他看到那个吃野菜、穿补丁衣的孩子时,哪能不明白,那孩子就是他自己,那苦命的女子是他亲娘,那没印象的中年男子,正是为救他而坠崖身亡的亲爹!
父母对他恩重如山,爹走得早,留下苦命的娘。而他,却没尽到儿子的责任,甚至还想抛弃亲娘。韩山本性并不坏,只是生活压力太大,才让他心智蒙尘,对娘渐渐失去耐心。总想着没了娘的拖累,日子能好过些。可当他在梦中看到父母为他付出的一切,那颗蒙尘的心终于被触动。
梦还在继续,长大的孩子背着老人往深山走。韩山哪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是要把老人扔到深山里,让她自生自灭啊!只是他对亲娘下不去手,才想用这种他认为心安理得的办法。韩山望着梦中的自己渐行渐远,哭着嘶吼:“那可是你亲娘啊!”随着这声嘶吼,梦境像镜子一样破碎,寺庙中的韩山猛然睁开眼,两行热泪湿透了衣衫。
他抬头望着慈悲的菩萨,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转身就往母亲待的地方拼命奔去。一路狂奔,韩山心急如焚,生怕母亲遭遇不测。终于回到原地,看到闭目养神的母亲,他如释重负。擦了擦眼泪,笑着凑到母亲跟前:“娘,山顶风景可好了,咱慢慢走,路上虽绕了点,但只要咱往前奔,就行。”
母亲听到韩山的话,又惊又喜,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眼里闪着泪花。韩山轻轻扶起母亲,小心地背着她继续往山顶走。这一回,他是真心想带着母亲好好看看山顶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