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茄子!”阮安抱着大熊,笑得阳光灿烂,露出缺了一颗门牙的可爱笑容。
慕临川嘴角上扬,眼神温柔地落在阮安身上,手臂却稳稳地着阮蕴玉的肩。
阮蕴玉被迫靠在慕临川身侧,身体僵硬,脸上努力挤出一个笑容,眼神却有些飘忽。
在快门按下的瞬间,她感觉慕临川似乎微微侧过头,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额发。
她浑身有些不自在。
“咔嚓!”
照片定格。
照片很快打印了出来。工作人员递给他们,“哇,拍得太好了!”
照片上,背景是梦幻的城堡,阮安抱着巨大的毛绒熊,笑得无忧无虑,天真烂漫。
慕临川微微低头看着阮安,侧脸线条英俊,嘴角噙着温柔宠溺的笑意,而他结实的手臂,正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亲昵而坚定地环抱着阮蕴玉的肩膀。
阮蕴玉被揽在他身侧,脸上带着略显僵硬却依旧美丽的笑容。
阮蕴玉看着照片上那“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心头五味杂陈。
她接过照片,指尖有些发凉。
“妈咪,我要看。”阮安踮着脚,开心地抢过照片,宝贝似的捧在手里,“舅舅,你看,我抱着熊熊,妈咪好漂亮。”
安安天真无邪的话语,让阮蕴玉不自然的情绪减淡了几分。
慕临川揉了揉阮安的小脑袋,眼神深邃地看向阮蕴玉,声音低沉而温和,“嗯,我们安安说得对,你妈咪是个大美女。”
一上午的疯玩,阮安终于耗尽了电量。
从旋转木马上下来时,他已经趴在慕临川宽阔的肩头,小脑袋一点一点,眼皮沉重地耷拉着,怀里还紧紧抱着那个巨大的毛绒熊。
“睡着了?”阮蕴玉轻声问,看着阮安恬静的睡颜,心软成一汪水。
安安很久没如此开心了。
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忽视了他。
“嗯,玩累了。”慕临川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阮安睡得更舒服些。
他抱着孩子,高大挺拔的身影在阳光下拉得很长。
“今天……谢谢你。”阮蕴玉看着慕临川抱着阮安的侧影,低声说道。
她还是要感谢慕临川过来,不然事情也不会如此顺利解决。
“跟我还客气什么?”慕临川侧过头看她,深邃的眼眸里漾开温柔的暖意,“我说过,有我在,不会让人欺负你和孩子。”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承诺感。
阮蕴玉心头微颤,避开了慕临川的目光,看向慕临川肩头熟睡的儿子。
小家伙即使在睡梦中,嘴角也微微上扬着,带着满足的笑意。
她轻轻伸手,替儿子拂开额前汗湿的碎发,动作轻柔无比。
“安安今天很开心。”阮蕴玉轻声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自从软软生病……他已经很久没这么开心地笑过了。”
提到软软,气氛似乎又变得沉重了一些。
慕临川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看着阮蕴玉带着浓浓疲惫和担忧的侧脸,眼底深处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他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斟酌措辞。
“阿玉。”慕临川开口,声音在寂静的暮色中显得格外清晰和低沉,“我知道你心里装着事,装着软软的病,我不逼你,也不会问你不想说的,我只想告诉你……”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正面对着阮蕴玉,目光灼灼,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无论你想做什么,无论你需要什么,只要你开口,我慕临川,永远是你和孩子们身后最坚实的依靠。”
慕临川的目光从阮蕴玉脸上,移到她怀中熟睡的阮安脸上,眼神温柔得不可思议:“阿玉,我永远是你的哥哥,安安是我的侄子,软软也是我的侄女,我们永远是一家人。”
他顿了顿,目光重新对上阮蕴玉有些泛红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承诺和深藏心底多年的情愫,“只要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事,再伤害到你们分毫。”
听到慕临川的话,阮蕴玉沉默了。
“叮……叮……”
来自阮蕴玉包包里的手机,打破了沉默。
慕临川拍了拍睡在剪头的阮安,走远了几步,“你先接电话。”
他声音温和,眼神示意。
阮蕴玉朝慕临川点头,从包里翻出手机。
当看到屏幕上的名字:陆砚清。
阮蕴玉犹豫了几秒钟,指尖悬在接听键上,最终还是深吸一口气,按了下去。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将手机贴到耳边。
“阮蕴玉!”陆砚清冰冷,压抑着怒火的声音,瞬间穿透了过来,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我只答应了你请半天假,现在几点了?为什么上班时间不来律所?”
“你的工作呢?你当我砚清律所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那声音里的怒意和咄咄逼人,让阮蕴玉下意识地将手机拿远了些。
听着电话那头终于暂时没了声音,她才重新把手机贴近耳边。
想到确实是自己失约在先,她耐着性子,努力压下心头的烦躁和不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陆律师,抱歉。”她压低声音,目光瞥了一眼不远处抱着阮安,正安静等她的慕临川,“我这边……临时还有些重要的事情,暂时脱不开身,可能……还需要再请半天假,实在不好意思,剩下的工作,我明天一定……”
“再请半天假?”陆砚清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冷嘲热讽,“阮秘书,你还真是个大忙人啊,比我这当老板的还忙,既然这么日理万机,忙得连律所的门都进不了,当初何必费尽心机挤进砚清来‘工作’?”
“嗯?”
阮蕴玉咬着下唇,再次将手机拿远,不想再听他那刻薄的言语。
就在这时。
趴在慕临川肩头熟睡的阮安,似乎被周围的声响惊扰,迷迷糊糊地哼唧了一声。
他小脑袋动了动,半梦半醒间,朝着几步外正在打电话的阮蕴玉,带着浓浓的睡意和依赖,软软糯糯地喊了一声:“妈咪……?”
这声音不大,在稍显嘈杂的游乐园背景音里,却如同惊雷炸响。
阮蕴玉瞳孔骤缩,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捂住了手机的收音孔。
“唔!”动作太急,手指甚至撞到了自己的嘴唇,带来一阵刺痛。
但……已经晚了。
电话那头,陷入了一片死寂。
几秒钟后,陆砚清冰冷到毫无温度,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声音,一字一顿地,清晰地传了过来。
“阮……蕴……玉……”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你……现……在……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