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衡看着陆砚清那副“失落落魄”的样子,忍不住嘴欠,“喂,我说陆大律师,就算你知道当年是你自己混账,是你错得离谱,那又怎么样?”
“你就能放过阮蕴玉了?她现在可活得好好的!”
当初,陆砚清知道阮蕴玉去世后,陆砚清可是能做出抱着阮蕴玉牌位睡觉的事情。
他就不相信,陆砚清知道阮蕴玉没死,还能无动于衷。
陆砚清猛地闭上眼,拳头攥得死紧。
他牙缝里挤出字,“不可能放手,知道她活着,我就绝不会再放手,当年……就是放了一次手……所以才会……”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痛苦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陆砚清猛地睁开眼,眼神像淬了火的刀子,“这一次,死也不放!”
周衡看他这样,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那你搁这儿发什么颠?说什么都是你的错?有着时间,你还不如直接去找阮蕴玉……”
陆砚清一个冰冷的眼刀甩过去。
周衡立马举手投降,“得得得!我闭嘴!不开玩笑了!”
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说正经的,你家老爷子……在医院,情况不太好,想见你一面。”
陆砚清眉头都没动一下,抓起外套就要走,显然对陆庭渊的事情没兴趣。
周衡见陆砚清离开,她赶紧补了一句,“老爷子……是想让你去签放弃治疗同意书!”
陆砚清的脚步,瞬间愣在了原地。
他慢慢转过身,眼神深不见底,“放弃治疗?”
京北医院VIp病房。
病房里静得吓人,只有仪器“滴滴答答”的单调声音。
陆庭渊躺在病床上,瘦得脱了形,脸色灰败,只有那双眼睛,还带着点过去的锐利,但更多的是浑浊和疲惫。
他的助理,一个面无表情的中年男人,将一份文件递给刚进来的陆砚清,“陆总,这是陆老先生的意思。”
陆砚清没接,目光扫过病床上的老人。
陆庭渊费力地抬起眼皮,声音断断续续,带着喘息,“砚清……你来了……我……我不想……治了……太……太痛苦。”
“签了它……我名下……所有的……财产……陆氏……股份……都……都给你……”
陆砚清的目光终于落在那份文件上。
《自愿放弃治疗同意书》
他伸手接过,低头,一行一行地看。空气凝固了。
几秒钟后。
“嗤啦……”刺耳的撕裂声响起。
陆砚清面无表情,直接将那份同意书撕成了两半,随手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陆庭渊猛地瞪大眼睛,剧烈地咳嗽起来,脸涨得通红,“你……你……逆子!我是你爷爷!你……你就这么恨我?”
“就因为我不让你和那个女人在一起?”
陆砚清拉过一把椅子,在床边坐下,姿态闲适,眼神却冰冷刺骨。
“恨你?当然恨!”
“想死?太便宜你了。”
“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恨你?你还记得我母亲吗?”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诛心。
陆庭渊气得浑身发抖,“你……你母亲的死……跟我有什么关系?她……她是被你父亲……”
“闭嘴!”陆砚清厉声打断,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跟你没关系?我妈躺在医院,我爸带着陆冥和他那个妈登堂入室的时候,是谁站在病房门口,对着里面哭的我妈说:‘连自己丈夫的心都留不住,你还有脸哭?陆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这话,是你说的吧?”
陆庭渊像是被掐住了脖子,脸憋得更红,嘴唇哆嗦着,说不出反驳的话。
陆砚清身体微微前倾,压迫感十足,“那个小三带着野种找上门,闹得人尽皆知,你为了所谓的‘家丑不可外扬’,说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孩子是无辜的,既然生了,就认回来!’你还记得你自己说的吗?爷爷?”
“我……我……”陆庭渊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半天挤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剩下急促的喘息和被戳穿真相的狼狈。
陆砚清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得像在看一个物件,“我不会让你死的,太便宜你了,我会请全世界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吊着你的命。”
“我要让你清醒地,痛苦地活着!”
“生不如死,才配得上你做过的事。”
说完,他不再看床上陆庭渊瞬间惨白的脸和惊恐绝望的眼神。
转身,毫不留恋地拉开病房门。
又“砰”地一声,重重摔上。
巨大的关门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
………………
阮软病房外的走廊。
阮蕴玉靠在冰凉的墙壁上,看着病房里女儿安静的睡颜,心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攥着。
医生的话在她脑子里反复回响。
她终于下定决心,转向旁边一直沉默陪着的慕临川,声音干涩,“哥……软软的情况……医生今天又说……等不及了……他说,还有一个办法……用同父同母的兄弟姐妹的脐带血……配型成功率会高很多……”
她抬起头,眼中带着孤注一掷的恳求和迷茫,“哥……你告诉我……软软和安安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我必须找到他!”
“为了软软……”
慕临川的身体瞬间僵硬。
空气仿佛凝固了,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他感觉喉咙发紧,手心冒汗。
看着阮蕴玉那充满希冀又绝望的眼神,他内心天人交战。
几秒钟,漫长得像一个世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