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砚清接触到阮蕴玉的眼神,眼膜被灼烧了一般,排山倒海般的内疚、懊悔席卷了他的全身,他脚步虚空,身体不受控制往后退了一步。
“蕴玉,我只是……”
他现在还有什么资格……要求她给他好脸色。
阮蕴玉甩开陆砚的手,仿佛在丢掉什么垃圾,“我们之间该说的已经说了。”
她盯着被陆砚清触碰过的肌肤,皱起了眉头,她甩了几下手腕,将手放在了身后。
一想到陆砚清的手触碰过她,她就全身难受,有无数只蚂蚁在啃食她的肌肤。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阮蕴玉停顿了几秒钟,将视线放在陆砚清身后的冯琳上,“我只希望你管好自己的未婚妻,别让她想只恶犬见人就咬!”
说罢,在阮蕴玉转身的瞬间,身后响起了冯琳暴躁的声音。
“阮蕴玉,你竟然骂本小姐是狗?”
“阮蕴玉,你给我站住……”
………………
阮蕴玉自动过滤了这些不堪入耳的声音,大步流星朝地铁站走去。
一阵凉风袭来,眼眸瞬间湿润,伤心裹胁着讥讽,如同一把利刃,直插她的心脉。
她所以坚硬的伪装,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到陆砚清将冯琳护在他的身后,那一刻,悲伤占据了她的大脑。
她知道,自己终究还是无可救药爱上了陆砚清。
她在心里骂自己:人家都有未婚妻了,你还有什么好留恋的呢?
她安慰自己,没有谁是离不开谁的。
阮蕴玉扬起头,试图将眼泪憋回去。
没了陆砚清,生活还是得继续下来。
………………
第二天,阮蕴玉照例起床,健身。
她健身回来,洗了个澡,从浴室出来,拿起震动的手机。
手机屏幕上跳动着“秦学姐”的名字。
阮蕴玉盯着那名字看了几秒,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学姐?”
“蕴玉,江湖救急啊!”电话那头秦学姐的声音又急又快,“我临时被导师抓壮丁去外地开个紧急研讨会,实在走不开,之前答应给别人上琵琶课的,这都约好了……你能不能替我去一趟?”
“就是今天下午,地址我发你微信,课时费都归你,求求你帮帮忙嘛!”
阮蕴玉下意识拒绝,“学姐,我都好久不碰琵琶了,要不你还是……”
“求求你,小玉玉,你就帮帮我吧!你就帮我这一次!”秦学姐语速飞快,“拜托拜托,课时费很可观的,而且我知道你琵琶弹得比我好多了,救救我这次吧!”
“我就是怕这次的授课我要是退掉了的话,他们不会继续用我。”
阮蕴玉的眉头紧紧拧起,“学姐,我……”
“蕴玉,算我求你了,我导师这边,实在是走不开,关系到我能不能顺利毕业。”秦学姐的声音带着恳求,“就帮我这次吧!地址我马上发你!谢谢了!回头请你吃大餐!”
不等阮蕴玉再开口,电话就被挂断了。
紧接着,微信提示音响起,地址信息跳了出来。
秦学姐确实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帮过她大忙,这个人情不能不还。
阮蕴玉盯着那个地址,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
算了,就当是还人情债。
她收拾好自己,出了小区,拦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按照地址,最终停在了一处气派的独栋别墅前。
典型的欧式风格,白色大理石外墙,巨大的拱形门窗,修剪得一丝不苟的草坪和花园,处处透着低调的奢华。
阮蕴玉付了车费,走到雕花的黑色铁艺大门前。
门卫室里的保安探出头,“请问找谁?”
“你好,我是秦老师安排来上琵琶课的,姓阮。”阮蕴玉报上名字。
门卫核对了一下名单,拿起内线电话说了几句。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整洁制服,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快步走了出来。
“阮老师是吧?请跟我来。”管家态度恭敬。
他领着阮蕴玉穿过精心打理的前庭花园,走进灯火通明的大厅,又拐过一条铺着厚地毯的走廊,来到一间宽敞明亮的房间。
房间很空旷,墙壁做了隔音处理,中间摆着两张椅子,旁边放着两个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琵琶。
“请您稍等,小姐马上就到。”管家微微躬身,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阮蕴玉环顾着这间豪华的琴室,心里不禁感叹。
不亏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因为想在订婚典礼上表演琵琶,就花钱请人教。
一节课2000块,这价格也是贵得吓人。
阮蕴玉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精致的庭院。
门外走廊突然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高跟鞋声,伴随着一个熟悉又娇纵的女声。
“人呢?老师来了没有?磨磨蹭蹭的!”
这声音……是冯琳?
真是巧。
阮蕴玉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还真是冤家路窄!
她早该有所察觉的!
门被推开,穿着粉色家居服、脸上还贴着面膜的冯琳出现在门口。
当她看清房间里站着的人时,眼睛瞬间瞪得溜圆,面膜都差点掉下来。
“阮蕴玉?怎么是你?”
阮蕴玉做好心理建设,她转过身,双手环抱在胸前,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带着点讽刺,“冯小姐,不是你请我来的吗?”
冯琳想学琵琶,是以为陆砚清喜欢琵琶,还是说……
“我请你?”冯琳一把扯掉脸上的面膜,声音尖厉起来,“我请的是秦老师!你算什么东西?
“谁让你来的?滚出去!立刻给我滚出去!”
“是秦老师临时有事,委托我过来代课。”阮蕴玉冷冷地看着她,“既然冯小姐不欢迎,那正好,我也没兴趣教。”
她说完,拎起自己的包包,抬脚就往外走。
“站住!”冯琳几步冲过来,挡在门口,气急败坏地指着她,“谁让你走了?课还没上!你想走就走?”
“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敢走,一毛钱都别想拿到!白跑一趟!”
阮蕴玉停下脚步,看着冯琳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只觉得无比可笑。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冰冷又带着点轻蔑的笑意。
“不好意思,冯小姐,我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
“你那点课时费,留着自己买糖吃吧。”她说完,绕过冯琳就要开门。
“啊!”冯琳被她最后那句话彻底激怒,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尖叫起来。
她那声音又尖又利,充满了歇斯底里的疯狂。
“阮蕴玉!你这个贱人!你得意什么?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滚!滚出我家!永远别出现在我面前!滚啊!”
她一边尖叫,一边激动地挥舞着手臂,甚至想去抓阮蕴玉的头发。
阮蕴玉被冯琳这突如其来的疯狂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她。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穿着剪裁合体深灰色西装的男人快步走了进来。
他看起来三十岁左右,面容英俊,气质沉稳,眉眼间和冯琳有几分相似。
“小琳!”男人声音低沉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迅速上前,一把将情绪失控,张牙舞爪的冯琳紧紧抱在怀里,大手安抚地拍着她的背,声音瞬间变得异常温柔,“小琳,小琳乖,冷静点,哥哥在,哥哥在,没事了……”
冯琳在他怀里剧烈地挣扎、哭叫,像一头受伤的小兽。
“哥!让她滚!让她滚出去!我不想看见她!滚啊!”
男人一边安抚着妹妹,一边抬头看向站在一旁,脸色有些惊疑不定的阮蕴玉,对跟在后面的管家快速吩咐道:“王伯,先送阮小姐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