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是典型的男性单身公寓风格,简约冷硬,黑白灰为主调。
客厅只有一个沙发,显得有些空旷冷清。
阮蕴玉搀扶着慕临川,径直走向卧室。
她费力地将他安置在床边,小心翼翼地让他侧身坐下。
为了避免压到后背的伤,她迅速从旁边扯过几个蓬松的枕头,垫在他身后,让他能半靠半坐地倚在床头柜上。
做完这一切,她也累出了一身薄汗。
慕临川靠在枕头上,闭着眼,眉头依旧紧锁,额发被汗水浸湿,黏在苍白的皮肤上。
他看起来疲惫到了极点,也脆弱到了极点。
阮蕴玉看着慕临川这副样子,心里那点因密码而起的异样情绪被愧疚淹没。
她开始反思自己,就算慕临川对她心思不纯,但他也切切实实救了她一命。
冲着点,她也应该对他好一点。
阮蕴五直起身,揉了揉发酸的胳膊,“你先躺着,好好休息吧。”
说完,她转身就朝卧室门口走去。
阮蕴玉脚步还没迈出两步,手腕突然被一只滚烫的手抓住。
“你……要走了?”
慕临川的声音低哑,带着浓重的鼻音。
听起来虚弱又……委屈?
甚至有点像个被抛弃的孩子。
阮蕴玉脚步顿住,身体一僵。
慕临川这怨夫似的语气让她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头。
她用力想抽回手,但慕临川的手虽然虚弱,却抓得很紧,带着一股执拗。
她回头,对上他半睁开的眼睛。
他眼神迷离,眸子只剩下高烧带来的迷蒙水汽,和一种近乎依赖的脆弱。
阮蕴玉心头一滞。
她想起了医生说他可能会高烧的叮嘱,又看到了他此刻的痛苦模样。
所有的烦躁和不情愿,在这一刻被一种更沉重的责任感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软压了下去。
阮蕴玉看着慕临川那双烧得有些泛红的眼睛,最终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声音放软了些,带着点无可奈何。
“你先放手,我去厨房看看,给你熬点白粥,你总不能空着肚子吃药。”
听到“熬白粥”三个字,慕临川眼中那点执拗的委屈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消散了。
他定定地看了她几秒,似乎在确认她话里的真实性。
然后,那只滚烫的手,才极其缓慢地,还带着点不舍地松开了她的手腕。
“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重新闭上了眼睛。
他身体彻底放松地陷进枕头里。
阮蕴玉看着了眼闭着眼的慕临川,抿了抿唇,转身走出了卧室,轻轻带上了门。
客厅里一片寂静。
阮蕴玉站在空旷的客厅中央,环顾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冰冷空间。
消毒水和血腥味似乎还若有若无地萦绕在鼻尖,混杂着慕临川身上那股高热带来的独特气息。
疲惫感和后怕感,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要不是慕临川,她今天真就在劫难逃了。
阮蕴玉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深深吸了口气,试图驱散心头的混乱。
0……
0826是她的生日……
慕临川到底是什么对她起了那种心思?
阮蕴玉用力甩了甩头,强迫自己不去想。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她走进厨房,打开冰箱,里面只有几瓶矿泉水和一些看起来就不太新鲜的水果。
冷冻室里更是空空如也。
她叹了口气,看来只能指望还有米了。
好在米桶里还有半桶米。
她费了好半天劲,才找到一个小砂锅,舀了小半杯米,仔细淘洗干净,加上适量的水,放在灶台上。
点火,蓝色的火焰安静地舔舐着锅底。
她靠在料理台边,看着砂锅里渐渐聚集起细小的气泡,水开始发出轻微的“咕嘟”声。
厨房里只有炉火燃烧和水声微沸的声音,单调而安静。
阮蕴玉的思绪却无法平静。
他烧得那么厉害,会不会突然更严重?
伤口会不会疼得厉害?
医生开的药该怎么吃?
退烧药是体温超过38.5才吃吗?
照顾人真是麻烦!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粥锅里的水渐渐沸腾,白色的米粒在翻滚的水花中上下沉浮。
阮蕴玉拿起勺子,小心地搅动了一下,防止粘锅。
蒸汽氤氲上来,带着米粒的清香,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是不是要做点什么,不能就这么干等着吧!
她记得医生开的药还在客厅的塑料袋里。
阮蕴玉关小了火,让粥慢慢熬煮。
她走出厨房,在玄关处找到了那个印着药房标志的塑料袋。
她拎着袋子走回客厅,坐在沙发上,把里面的药盒一样样拿出来。
消炎药、止痛片、还有退烧的布洛芬。
她仔细地看着药盒上的说明,特别是布洛芬的服用剂量和注意事项。
医生的话仿佛在阮蕴玉耳边回响,“要是烧得厉害,超过三十八度五,或者伤口红肿、疼得厉害,别拖……”
她下意识地抬头,望向那扇紧闭的卧室门。
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安静得让人心慌。
他怎么样了?
还在烧吗?
有没有难受得昏过去?
阮蕴玉越想越坐不住了。
她放下药盒,站起身,放轻脚步,走到卧室门口。
她犹豫了一下,才极轻极轻地拧动门把手,推开一条缝隙。
卧室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床头壁灯。
慕临川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半靠在床头,闭着眼睛,眉头紧锁。
他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干裂起皮,呼吸又深又重,带着一种病态的灼热感。
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几缕湿发贴在额角,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透着一种虚弱的狼狈。
阮蕴玉的心一下子揪紧了。
这明显是高烧的症状。
她轻手轻脚地走进去,靠近床边。离得近了,更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滚烫热气。
她伸出手,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将手背轻轻贴上了他的额头。
好烫!
那温度比她想象中还要高,灼得她手背一缩。
这绝对超过38.5度了!
“慕临川?”阮蕴玉低声唤慕临川,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你醒醒,感觉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