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讨完事情,饶清水从傅景桓的书房走出。
平常他都是直接回自己的院子,可今天却始终感到焦躁。
于是他拉住了路过的仆从,“请问傅小姐居住在哪个院子,将军吩咐我带话给她。”
仆从认出他的身份,伸出手指路,“小姐住在悠然阁楼,从这处直走再右转,过了亭子再走一会就到了。”
饶清水点头谢过,沿着仆从指的路一直走,很快他就走到了悠然阁。
站在门口却莫名感到有些胆怯。
他低头扫视了衣服一番,并没有不妥之处,才提步走进去。
傅清瑶的院子种着几株巨大的凌霄花,此时正是花开的季节,橙红色花骨朵锦簇地挂在树上,沿着墙边攀缘而上。
正在院子打扫的婢女注意到了来人,带着警惕的目光询问,“你是何人?”
“我乃是傅将军的幕僚饶清水,今日有事找清瑶小姐,还请你通报一下。”
饶清水不卑不亢说着,目光看向院子里头。
婢女听到这个名字,神情变了变,最后扔下一句话,“公子且在此处等着,我去告诉小姐。”
说完,便走了进去。
饶清水就在门口等着,好一会,傅清瑶才终于走出来。
她今日穿的是一件浅紫色的衣裙,只是简单地扎起头发,脸上不施粉黛,但脸色红润,皮肤白皙,人比花娇不过如此。
“你怎么来了?”傅清瑶有些奇怪。
饶清水眼神哀伤地看着她,语气不禁有几分委屈,“你为何这几日都不找我?”
傅清瑶被他的表情晃了一下,心里发酸。
这算什么啊,不是在做戏吗,为何要露出这样的表情。
“我这不是想着你刚入府肯定会很忙才不去打扰你,这段时间哥哥不是交给你很多东西吗?”傅清瑶找了一个理由含糊过去。
“我以为……”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只是深情而哀伤地看着他。
傅清瑶上前抓住他的手,一边笑着,一边歪着头问他,“你以为什么,以为我对你始乱终弃了?”
“你会这样对我吗?”饶清水反问。
“当然不会,你把我当做什么人了。”傅清瑶拉着他的手,“我家人对你还没有改观呢,这段时间我们也最好不要见面,等你得到我哥的认同了,想必祖母也就不会再说什么了。”
饶清水不好再说什么,他看向院子里头,询问:“我可以进去吗?”
他控制不住地对她的生活感到好奇,但不应该这样的,明明只是一场利用而已。
“当然可以。”
傅清瑶笑着拉住他的手,而后一起走进去。
“我今日若是不来找你,你本来打算干什么?”饶清水询问。
傅清瑶指了指桌面的宣纸,上面正用毛笔写了几个大字,“祖母让我练字静心,我才写到第二页,你就来找我了。”
【及尔偕老,老使我怨。淇则有岸,隰则有泮。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是《诗经》里的《氓》,讲的是一位女子从青梅竹马、求婚恋爱、两心相许、结婚度日,到男子变心、一刀两断的全过程,写女子的悲愤和清醒。
饶清水看清上面的字,脸上闪过异样,“你为何会选择联系这首诗,是有什么意义吗?”
“我随意挑的。”傅清瑶随意说:“我看着字多,刚好合适用来练字。”
她既已这么说,饶清水也不好再说什么。
不过在这一刻,他的心里却忽然升起了一股不安,明明傅清瑶就站在他的身边,他却觉得自己仿佛在失去她了。
他忍不住将她抱在怀里,柔声说,“可不可以不要写了,今日陪我好不好?”
傅清瑶眼神变得讽刺而冷静,嘴上却说着甜甜的话,“清水哥,你今日怎么了,平时你都不会对我说这些话的。”
饶清水焦躁的心情瞬间就冷静,他直愣着眼睛,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惊慌,他这是怎么了?
她不过是他的棋子而已,他为何要在乎她写什么?
“我们太久没见面了,我想你了。”饶清水解释。
傅清瑶没在说什么,终于还是答应了他的请求,“既然清水哥不想让我写了,那我就不写了。”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一直都很平静。
林臻的肚子也终于是显怀了,这个孩子是府上的第一个孩子,是新生的希望。
自从林臻敲打后,杜明娟现今尽心尽力替她管理着傅家,而苏若也主动将自己之前挪用银子的事情说明,并且表示在之后的月俸里扣除。
并且为了制止傅见宴继续赌博,让傅景桓将他扔在校场里面训练。
傅见宴在校场待了三个月,果然老实多了,因为不想吃训练的苦,现在也终于是老实念书了。
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而柳如婳被林凛交给了官府,因为谋害子嗣的罪名,被官府问斩。
林清婉的消息倒是很少传来,只知道她在府上似乎是过得不太好,因为给秦贺的通房下毒,又没有娘家的庇护,被秦贺贬为妾室,被折磨得不轻。
傅景桓假装信任饶清水,和其他幕僚商讨事情都会带上他。
饶清水并没有察觉自己已经败露,在得到一些密报后就会给外头传信,但他传出去的每一封信其实都落入了傅景桓的手中。
而后这些书信再到了傅清瑶的手里。
他的字迹,傅清瑶是认得的,物证具在,她无法再欺骗自己。
她找到傅景桓,说出一句令人惊讶的话语,“哥哥,我想和他举行婚礼。”
傅景桓听到这句话,只觉得他这个妹妹精神是真的不太正常了。
不过为了照顾她的情绪,他还是耐着性子,“给我一个理由。”
“人在什么什么时候最痛苦?”傅清瑶冷笑,眼神很冷,“在最靠近幸福的时候跟他说这一切都是在玩弄他的,这不是最好的报复方式吗?”
“就算有报仇,也没必要将你自己搭进去,你这婚礼一举行,以后谁还敢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