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看似优雅的宾客眼神里藏着的贪婪。
早已将“猎物”的标签贴在了他们这些外来者身上。
而他这件粗糙的侍应服。
不过是暂时遮掩獠牙的幌子。
晏辞指尖攥紧银酒壶,冰凉的金属触感勉强压下心头的那抹凉意。
目光却不自觉往宴会厅入口上方的旋转楼梯扫去。
那里本该是城堡主人出现的地方,此刻却依旧空荡。
突然。
宴会厅里骤然响起一阵细碎的骚动。
原本围着餐桌谈笑的宾客们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纷纷停下动作,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楼梯口。
连空气中漂浮的香槟气泡似乎都慢了半拍。
甜腻的香气里。
悄然渗进一丝冷冽的压迫感。
晏辞心头一动,猛地抬头。
只见旋转楼梯的顶端,一道身影缓缓出现。
银白面具在水晶灯的映照下泛着冷光。
繁复的暗金卷花纹路顺着面具边缘往下延伸,恰好与那件墨色织锦长袍的金线暗纹完美呼应。
青年一手搭在雕花扶手上。
指尖泛着淡粉,骨节分明的手握着一根同色玉带。
每走一步,衣摆便随着动作轻轻垂落,垂坠的料子将他挺拔的脊背衬得愈发修长。
是阁楼里的人。
果然没猜错。
那人身份不简单。
晏辞看到对方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了是谁。
他身旁的萧云却是突然绷紧了肩线,挡在他身前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冷冽的目光死死盯着楼梯上的身影,像是在警惕什么天敌。
宾客们的反应比萧云更甚。
方才还带着贪婪的眼神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敬畏的拘谨。
有人甚至悄悄往后退了半步,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原本喧闹的宴会厅,只剩下青年走下楼梯的脚步声。
“嗒、嗒——”
每一声都像踩在众人的心尖上。
青年终于走到楼梯底端,停在红毯中央。
他没有看周围的宾客,银白面具下的视线径直穿过人群,精准地落在了吧台后的晏辞身上。
看到晏辞身上的着装,青年面具下的眉头一皱,很是不满。
看来城堡的管家还不是很称职。
要换一个了。
晏辞又察觉到了那道视线。
这视线和他刚进城堡时被注视时一样。
在阁楼时还不太明显,没发现什么不对。
原来他刚进城堡就被城堡主人注意到了吗。
那阁楼的一面之缘是对方故意安排的?
晏辞疑惑颇多,不是很理解城堡主人注意到他的理由。
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
这城堡主人不会是林夜吧?
不然怎么解释这一切?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晏辞攥着银酒壶的指节都松了松。
原来是来诡异世界了,没死,也还没彻底毁灭世界。
一切都来得及。
这时,红毯中央的青年突然动了。
他没再看周围噤若寒蝉的宾客,只抬步朝着吧台的方向走来。
原本拘谨的宾客们纷纷往两侧退开,连呼吸都不敢乱喘。
萧云挡在晏辞身前的脊背绷得更紧,手不自觉摸向腰间,眼里的杀意藏都藏不住。
晏辞能清晰看到。
青年银白面具下的视线根本没分给萧云半分。
只死死盯着自己身上的侍应服,那股不满几乎要透过面具溢出来。
“管家呢?”
青年开口时声音带着点冷冽的质感。
不大。
却让整个宴会厅瞬间鸦雀无声。
很快,一个穿着黑色燕尾服的中年男人脸色惨白地跑过来,颤巍巍地弯着腰。
“主、主人……”
“我的衣服,”
青年的指尖指向晏辞,语气里的寒意几乎要冻住空气。
“是你让他换下来的?”
管家头垂得更低,声音发颤:“我、我以为……”
“你以为?”
青年冷笑一声,骨节分明的手突然伸到晏辞面前。
指尖轻轻勾住他侍应服的衣领,力道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
“阁楼里我脱给你的那件,就那么不如一件破侍应服?”
晏辞浑身一怔。
原来那时对方脱衣服根本不是无意,是特意脱给自己的?
青年的指尖顺着衣领往下滑,目光扫过晏辞露在外面的手腕。
语气骤然沉了下来。
“看来你确实不懂怎么做事。”
话音刚落,管家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他身体以诡异的角度扭曲了一下,随即软倒在地,竟直接没了声息。
周围的宾客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只是看到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被丢弃。
青年却像是没看见般,转头看向晏辞。
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
语气瞬间软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我特意留给你的,你怎么能换下来?”
晏辞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青年一把攥住手腕往外拉。
他下意识想挣开,却听见青年在他耳边低语:“别闹,我带你走。”
“主人,”
这时,一个穿着华丽礼服的女人小心翼翼地开口,目光在晏辞身上扫了一圈,“他……”
“他是我的。”
青年的声音冷了下来,扫向宾客们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
“剩下八个,你们分。”
女人立刻笑起来,眼中的贪婪重新浮现,忙不迭点头。
“是是,您说了算!一个而已,不碍事的!”
其他宾客也纷纷附和,看向晏辞的眼神里没了之前的觊觎,只剩对青年的顺从。
在他们眼里。
少一个“猎物”换得青年的满意,再划算不过。
等他们刚说完,挡在晏辞身前的萧云突然动了。
他没再掩饰身上的异常。
原本束着四肢的黑色绑带以及衣物“咔嗒”几声绷断,断裂的带子像失控的蛇般甩向地面。
随着束缚褪去,他那张曾干净好看的脸彻底暴露在水晶灯下。
从前细腻的皮肤布满了蛛网般的黑色纹路。
纹路沿着下颌线爬向脖颈。
像精致瓷器摔碎后留下的裂痕。
连露在外面的手臂、手背都爬满了同样的纹路,透着诡异的破碎感。
“放开他。”
萧云的声音比之前更冷硬。
说完后,他抬手握住自己的左臂。
“咔——”
一声轻响。
整条手臂竟从肩关节处拆了下来。
断口处没有血迹。
而那截手臂在他掌心迅速变形,最终化作一柄泛着冷光的短刃。
周围的宾客脸色骤变。
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他们早就察觉到萧云不对劲。
却没料到对方竟是个人偶。
更没想到他会直接拆了自己的肢体当武器。
前试图挑衅的几个宾客此刻连大气都不敢喘,没人敢上前拦他,毕竟刚才管家的下场还摆在地上。
林夜握着晏辞手腕的力道骤然收紧。
银白面具下的视线死死钉在萧云脸上,原本带着委屈的语气瞬间被怒火取代。
几乎是咬着牙低吼。
“又是你!你又想坏我好事,我当初就不应该把你做出来!”
——
作者有话说:
面具下的林夜是怎么样的,你们知道吗?
A,和从前一样
b,和从前不一样
c,和从前一样却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