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的每根筋都在尖叫，苏沐瑶的体重像铅块似的拽着我往下坠。地缝底下的墨绿色瘴气翻涌上来糊住我的脸，一股子烂水草和铁锈混在一起的怪味儿往鼻子里钻。我腾出左手抠住岩壁上的裂缝，指甲缝里立刻传来刺痛，碎石渣子直往下掉。
\"抓紧了！\"我吼的时候感觉太阳穴突突跳，视线里蹦出几个黑星星。下头的触手还在扭动，离我脚踝就差一拳的距离，那些玩意儿分泌的黏液滴在我作战靴上，马上嘶嘶地冒白烟。
苏沐瑶没应声，只是抓着我手腕的手指又收紧了几分。她的指甲掐进我小臂的肉里，血珠子顺着胳膊往下淌，在半空中拉出细细的红线。我能看见她左边肩膀的白袍子已经红透了，伤口边缘的肉往外翻着，像朵烂掉的花。
\"铁牛！愣着干什么！\"我拿脚尖蹬着岩壁往上踮，嗓子都喊劈了。眼角余光瞥见那几个铁甲士兵终于反应过来，举着盾牌往我们这边冲。
\"来了来了！\"铁牛的大嗓门裹着风声砸过来。这个憨货居然把盾牌当成滑板，顺着倾斜的地面往我们这边滑，膝盖在碎石地上拉出两道火星子。
触手突然往上猛地一抽，我和苏沐瑶的身子跟着弹起来半尺高。她痛呼出声，温热的呼吸喷在我手背上。我咬着牙往死里拽她，肩膀的脱臼处传来\"咯噔\"一声轻响，疼得眼前瞬间发黑。
\"接住她！\"我用尽全力把苏沐瑶往旁边甩出去。她像片断线的白叶子飞在空中，铁牛正好滑到落点，扔了长矛张开胳膊把人接住，两个人抱着在地上滚出去老远。
刚松口气，脚下踩着的石头突然塌了。我整个人往下坠了半米，右手赶紧胡乱抓，摸到根冰凉的金属杆——是先前士兵插在岩壁上的断矛。矛尖扎进我掌心，血一下子涌出来糊满了手。
\"指挥官！伸手！\"上头垂下来条绳子，是弓箭手小李扔的，他自己还吊在半截断裂的石柱上，腿肚子被划了道深口子。
我刚抓住绳子，就听见苏沐瑶叫了一声。抬头看见铁牛正拿盾牌挡着条从侧面缠过来的触手，那玩意儿足有水桶粗，表面全是肉瘤似的疙瘩。铁牛被顶得直往后退，脚后跟都快蹭到地缝边了。
\"砍它眼睛！\"苏沐瑶不知道什么时候坐起来了，举着半截断剑往触手最粗的地方扎。那里确实有个核桃大小的灰眼珠子，被剑戳中后触手猛地一缩，发出婴幼儿啼哭似的怪叫。
拽着绳子往上爬的时候我数了数人头，心一点点沉下去。之前二十多个士兵现在站着的只剩八个，全挂了彩。铁牛左肩有道见骨的伤，正拿布条咬在嘴里自己勒紧，牙咬得咯咯响。
小李突然\"哎哟\"一声摔下来，我赶紧伸手捞住。他后腰上插着根半尺长的骨刺，估计是从地底喷出来的。血顺着裤腿往下滴，在地上积了一小滩。
\"这什么鬼地方。\"我抹了把脸上的汗和血，往四周看。地缝里又钻出更多触手，这些玩意儿没再单独攻击，而是互相扭在一起，像织网似的越织越密。抬头能看见八根符文石柱的红光已经连成片，把整个斗场扣在一个红通通的罩子里，空气都烧得烫脸。
苏沐瑶突然抓住我胳膊。她的手抖得厉害，指节发白：\"快看那些石柱。\"
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些石柱上的骷髅符文活过来了，一个个黑色的小骷髅头在红光里钻来钻去，像是在啃噬能量光罩。墨绿色的瘴气被光罩挡着出不去，在里面团成一张张模糊的人脸，五官扭曲得不成样子，嘴里发出指甲刮玻璃似的尖啸。
【警告：能量结界完成闭合】系统界面突然跳出来，闪着刺目的红光。我注意到原本蓝色的防护罩图标现在裂得像蜘蛛网，还有几处地方正滋滋地冒着电火花。
\"指挥官，我们被围死了！\"铁牛拿长矛戳了戳最近的一根触手，那玩意儿表面黏液四溅，长矛就像扎进了烂泥塘，怎么都拔不出来。
我摸出战术匕首割断小李后腰的骨刺，他疼得浑身抽搐。\"铁牛，带两个人试试能不能打开缺口。\"
铁牛应了声好，拽着两个拿长矛的士兵就往前冲。他们三个呈品字形扎进触手堆里，长矛舞得跟风车似的。刚开始还挺顺利，触手被捅得节节后退，可没等他们冲出三步，周围的触手突然活了，从四面八方缠过来，把三个人裹成了粽子。
\"用火烧！\"我吼着掏出打火机扔过去。铁牛腾出一只手接住，咬开保险栓往身上一撒，火星子刚碰上那些黏液就\"轰\"的一声烧起来。触手怪叫着缩回去，燎得黑乎乎的，空气中弥漫开烤肉的焦糊味。
趁着这个空档我拽着绳子爬到更高的平台，离其中一根石柱更近了。这些石柱上的符文一直在变，有时候是歪歪扭扭的线条，有时候又聚成小骷髅。我盯着看了会儿，突然发现这些石柱排列的位置有点眼熟——跟书上说的八卦阵一模一样。
\"东南角那根是不是生门？\"我冲苏沐瑶喊。她点点头，挣扎着想站起来，刚伸直腿又疼得跪回去，额头上全是冷汗。
【符文分析：坎位-休门，艮位-生门，震位-伤门...】系统突然冒出来这行字，八根石柱下面还标了小字。果然东北方那根就是生门，红光比其他柱子暗一些，符文蠕动的速度也慢。
\"铁牛！带所有人集中攻击东北方的石柱！\"我掏出最后三颗手雷，拔掉保险栓捆在一起，\"弓箭手压制上面的触手，给我们争取时间！\"
铁牛捂着流血的胳膊跑过来，身后跟着五个还能动弹的士兵。\"指挥官，炸药包准备好了！\"他献宝似的举起个用油布包着的东西，里面插着根引线。这憨货不知道什么时候搜集的碎石和火药，居然攒出个简易炸药包。
弓箭手小李已经爬上另一截断柱，强忍着腿痛张弓搭箭。五支火箭嗖嗖地射出去，精准地钉在生门石柱周围的触手上。火借风势烧起来，暂时逼退了那些玩意儿。
\"就是现在！\"我抱着捆在一起的手雷往前冲，脚下的碎石被踩得哗啦啦响。离石柱还有五米远的时候，突然从地里钻出好几根触手，像鞭子似的抽过来。
\"让开！\"铁牛突然把我往旁边一推。他自己没躲开，胸口结结实实挨了一下，整个人像断线风筝似的飞出去，撞在岩壁上滑下来，嘴里喷出一大口血沫子。
\"铁牛！\"我眼睛都红了，抓着手雷就往触手堆里扑。那些玩意儿裹着黏液缠上来，粘在皮肤上又烫又痒。我摸到石柱冰凉的表面，把捆着手雷的绳子往凸起的符文上一缠，拉掉保险栓撒腿就跑。
爆炸声震得我耳膜生疼，气浪把我掀出去老远。等烟尘散了我一看，心凉了半截——手雷只在石柱上炸出个浅坑，那些符文红光一闪，坑洞居然慢慢愈合了。
\"不行！普通攻击没用！\"我抓着头发往后退。系统界面上的倒计时还在跳，已经只剩七分钟了。
突然所有触手都停住了，开始发出诡异的红光。那些红光顺着触手往上爬，汇集到八根石柱上。被光罩困住的墨绿色人脸突然拉长，露出尖细的牙齿，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
【警告：结界能量补充启动，触发血祭仪式】
小李的惨叫声钻入耳膜。我抬头看见他所在的断柱被十几根触手缠上了，整个人被倒挂着拽进触手堆里。那些玩意儿像毒蛇似的钻进他的盔甲缝隙，我眼睁睁看着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最后变成一张人皮掉在地上。
\"不——！\"苏沐瑶尖叫着想去救人，被我死死拉住。她眼眶通红，泪水混着血水流下来：\"放开我！我们不能看着他们死！\"
\"去了一起死！\"我吼得嗓子冒火。又一个士兵被触手拉走了，他没惨叫，只是一直在喊\"指挥官保重\"。他头盔滚到我脚边，里面还放着半块没吃完的麦饼——是昨天分给他的干粮。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疼得喘不过气。这些士兵虽然是系统召唤出来的，可每次并肩作战的时候，他们都会帮我挡刀，会分我一半干粮，会在我受伤时笨拙地包扎。铁牛总说等回去了要跟我学打铁，小李梦想是学会识字......
【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异常...】系统界面开始疯狂闪烁，那些裂缝里冒出金色的火花。
【检测到士兵生命能量残留...紧急预案激活...】
【临时功能解锁：紧急融合】
一行猩红的字突然出现在眼前，后面跟着几行小字说明：可与阵亡士兵能量残片融合，获得十倍战斗力，持续120秒。警告：融合可能导致系统核心损坏。警告：精神冲击可能造成永久性损伤。
苏沐瑶突然拽了拽我的手腕。她的手指冰凉，掌心全是冷汗：\"林霄，你眼睛...\"
我这才感觉眼球发烫，伸手一摸，全是黏糊糊的血。往下看的时候，发现胸前系统防护罩的裂缝更大了，金色的光芒从里面漏出来，在地上投出奇怪的影子。
触手又围上来了，这次它们瞄准的是苏沐瑶。她已经站不稳了，只能拄着断剑勉强支撑，白色的袍子被血染得变成了紫黑色。
\"融合。\"我听见自己说。声音不像我的，又哑又涩，像是喉咙里堵着团棉花。
【确认融合？请选择融合对象】
三个士兵的身影出现在眼前：第一个是总是傻笑的铁牛，第二个是梦想识字的小李，第三个是会吹笛子的斥候阿杰。他们三个都是为了掩护我死的。
\"全部。\"我说。胸口的防护罩\"咔嚓\"一声碎了，金色的光芒像潮水似的涌出来，糊住了我的眼睛。
再睁开眼的时候，世界变慢了。我能看清触手表面每个疙瘩的纹路，能听见空气流动的声音，能感觉到苏沐瑶急促的心跳。身上像是有使不完的劲儿，肌肉突突地跳着，每根血管里都像烧着火。
\"站远点。\"我对苏沐瑶说。她呆呆地看着我，眼睛瞪得溜圆。
触手扑过来的时候，我一拳砸了上去。就像砸在豆腐上似的，那根水桶粗的触手应声而断，墨绿色的汁液喷了我一身。后面的触手还在往前涌，我抓住最近一根，胳膊使劲一拧，那玩意儿就像麻花似的被我拧成了两段。
\"想走？\"我抓住根想逃跑的触手，顺着它往地缝里拽。那些藏在底下的触手纷纷冒出来拦我，都被我撕成了碎片。墨绿色的汁液下大雨似的往下掉，地缝里传来震耳欲聋的咆哮。
苏沐瑶突然在上面喊我的名字。我抬头看见她指着生门石柱，那里的符文变成了一张巨大的人脸，正张开嘴准备吐火球。
\"谢了！\"我冲她笑了笑，踩着不断扭动的触手往上爬。那些玩意儿想缠我，被我身上的金光一烫就缩了回去。
快到石柱顶的时候，火球喷过来了。我没躲，迎着就冲了上去。金色的拳头撞上橘红色的火球，发出滋滋的响声。火球被我从中间劈开，分成两半擦着我耳朵飞过去，烧焦了几缕头发。
站在生门石柱顶端往下看，整个斗场像个沸腾的锅。墨绿色瘴气在光罩里翻涌，八根石柱的红光忽明忽暗。地上全是断裂的触手和士兵留下的武器，铁牛还晕在角落，胸口一起一伏，应该还活着。
苏沐瑶站在平台边缘看着我，风吹起她沾满血污的头发。她嘴唇动了动，好像在说什么，隔太远听不清。
【融合时间剩余30秒】
没时间了。我深吸一口气，把全身的力气都灌进右拳。金色的光芒在拳头上越聚越亮，刺得眼睛生疼。那些阵亡士兵的声音突然在脑子里响起来——铁牛的笑声，小李读错字的 embarrassment ，阿杰不成调的笛声。
\"给我碎！\"
拳头砸在生门石柱最顶端的符文上。像是敲碎了鸡蛋壳，密密麻麻的裂缝从拳头下蔓延开去。红光骤然熄灭，整个斗场猛地一震，光罩上出现个巨大的缺口。
【融合结束】系统界面变得漆黑一片，只有几行警告在闪烁：【核心损坏37%】【功能暂时性瘫痪】
落地的时候腿一软跪坐在地上。身上的金光消失了，肌肉像是被拆过重装，疼得钻心。苏沐瑶跑过来扶我，她的手还在发抖。
\"我们走...\"我话没说完，地就开始剧烈摇晃。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厉害，站都站不稳。
抬头一看，心凉了半截。生门石柱碎了之后，其他七根柱子也开始歪歪扭扭地往中间倒，整个斗场就像个要散架的桌子。原本关在光罩里的墨绿色瘴气从缺口涌出去，在天上聚成个巨大的鬼脸，张开嘴嘶吼着。
\"小心！\"苏沐瑶突然把我往旁边推。我回头看见我们刚才站的地方塌下去个大洞，黑色的触手从底下钻出来，足有腰那么粗。
铁牛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瘸着腿跑过来架住我：\"指挥官，往那边！\"他指着几根还没倒的石柱，那里似乎还有块完整的平台。
刚跑两步，脚下的地面整块塌了。身体往下坠的时候，我抓住了苏沐瑶的手。她的手指冰凉，抓得却很紧。下降的风灌进领口，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血狱领主苏醒倒计时：00:30】系统界面在黑暗中闪着红光，像是死神的眼睛。我看着苏沐瑶苍白的脸，看着她肩上还在流血的伤口，握紧了她的手。
下落还在继续，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未完待续\\]坠落感如同一只无形巨手攥住心脏。苏沐瑶的指节在我手腕上勒出青白色月牙，她半跪在倾斜的碎石堆里，白袍下摆被石棱划开三道口子，露出的小腿正泊泊淌血。我倒挂着看见她身后的石柱正在龟裂，那些原本盘踞的黑色骷髅符文突然尖叫着炸开，化作千万只发光飞虫没入猩红结界。
\"抓紧！\"铁牛的吼叫声从上方传来。这个肩膀还插着半截骨刺的憨货不知何时爬到了更高处，正用牙齿咬着绳索一端，双臂肌肉贲张。血珠顺着他淌汗的下颌滴在我脸上，混杂着铁锈味的喘息震得我耳膜发麻。
突然响起瓷器碎裂的脆响。苏沐瑶抓着的石片应声断裂，我们两人同时下沉半米。她闷哼着拿断剑猛戳岩壁，剑刃在赤红石面上划出火花，却只卡进指节宽的缝隙。我的作战靴突然被什么东西攥住，低头看见半张腐烂的人脸从地缝中挤出来，黑洞洞的眼窝直勾勾盯着我的脚踝。
\"用炸药！\"我扯着嗓子喊。铁牛立刻腾出手去摸腰间——那里空荡荡的只剩下半截引线。他脸色骤变，之前情急之下做的简易炸药包早就在突围时用完了。这个发现让他动作一滞，绳索顿时松了寸许。
岩层崩塌的轰鸣声中，苏沐瑶突然笑了。不是那种清冷的浅笑，而是带着血腥味的畅快大笑。她空着的左手五指张开按在滚烫的岩壁上，腕间银链突然泛起蓝光。那些原本沿着裂缝蔓延的红光像是遇见克星般飞速退去，我甚至听见类似淬火的滋滋声。
\"这是...\"我的话音被更响亮的怒吼截断。地底下传来震耳欲聋的咆哮，整个斗场突然倾斜得更厉害。七八条水缸粗的触须猛地从地缝中钻出，表面密密麻麻的肉瘤一起绽开，露出里面蠕动画着的符文。它们没有攻击我们，而是发疯似的抽打周围石柱，发出金属被撕裂的刺耳噪音。
苏沐瑶的银链突然绷得笔直，链坠上的青色玉石裂成蛛网。她闷哼着呕出一口血，却死死咬着下唇不肯松手。随着她手掌下按的动作，整面岩壁突然渗出冰层，迅速冻住那些躁动的触须。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冰层里的景象——无数张痛苦的人脸正在冰层下冲撞，想要挣脱束缚却只会在光滑表面留下更多血手印。
\"快拉！\"她冲铁牛嘶吼，声音沙哑得不像她自己。铁牛如梦初醒，咬着牙双臂交替往上拽绳。就在我们上升到安全位置的瞬间，整个岩壁轰然倒塌，露出后面深不见底的黑色通道。那些被冻住的触须在坠落中炸开，泼了我们满身墨绿色的汁液，烫得皮肤生疼。
刚瘫倒在相对完整的平台上，系统界面突然在眼前炸开血色警告：【血狱领主苏醒！剩余时间：00:01】。我的战术腕表同步发出刺耳蜂鸣，时间正好跳到午夜十二点。与此同时，八根倾斜的石柱突然同时绽放刺目光芒，符文在空中汇聚成一道旋转的血色旋涡。
\"那是什么？\"铁牛挣扎着站起来，顺着我僵硬的视线望去。他倒抽冷气的声音让我的寒毛全部竖了起来。旋涡中心缓缓睁开一只巨眼，金色瞳孔里竖着不祥的黑色瞳仁，正直勾勾俯瞰整个斗场。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直到八只眼睛在旋涡周围全部睁开，每只眼睛里都映照着斗场里苟延残喘的我们。
苏沐瑶突然抓住我的胳膊将我拽向黑色通道。她的手烫得吓人，银链上的玉石已经完全碎裂，掌心血肉模糊。\"通道要塌了！\"她的声音混着某种低频嗡鸣，我这才发现脚下的地面正在碎裂成六边形石块，每块石头上都浮现出和石柱相同的符文。
奔跑中瞥见铁牛被两条突然钻出的触须缠住脚踝。这个始终冲锋在前的壮汉第一次露出恐惧的神色，他没有喊叫，只是死死盯着我，嘴唇无声地开合着。我认出那个口型是\"快走\"——和刚才被拖走的士兵们临死前一样。
\"炸掉它们！\"我反手将最后两颗手雷扔过去，拉掉保险栓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发白。铁牛立刻会意，嘶吼着用断矛刺穿手雷引线。爆炸的火光中，我看见他被气浪掀飞的身体，还有那些被炸裂的触须如雨点般落下。
身后的轰鸣声越来越近，但更让我窒息的是通道两侧墙壁上的景象。无数具穿着古代战甲的白骨嵌在岩石里，姿态扭曲地盘踞成拱顶，他们手中锈蚀的兵器正随着血狱领主的嘶吼微微震颤。苏沐瑶突然踉跄了一下，指着左侧墙壁：\"看那里！\"
最显眼的一副白骨引起我的注意。不同于其他散碎骨架，这具白骨完整无缺，胸口嵌着半块破碎的金色令牌，上面模糊可见\"诸天\"二字。更诡异的是它头盔下的空洞眼眶，那里面并非黑暗，而是跳动着和系统裂缝中相同的金色火花。就在我经过它下方时，那具白骨突然转动头颅，黑洞洞的眼眶对准我的方向。
通道尽头突然出现光亮。不是石柱的猩红光芒，而是带着温暖气息的橘黄色光亮，伴随着隐约的水滴声。苏沐瑶突然腿一软倒在地上，我这才发现她后背不知何时被骨刺贯穿，伤口周围的皮肉已经呈现诡异的墨绿色。她抓着我的裤腿，用尽最后力气指向光亮处：\"那里...有出去的路...\"
系统界面疯狂闪烁红光，裂缝中流出的金色火花已经在我掌心积成小小的火团。我抱起失去意识的苏沐瑶，转身看向身后紧追不舍的触须群——它们在通道中扭动的模样，像极了某种孵化失败的巨大胚胎。而在它们后方，那双金色重瞳正缓缓转过通道转角，投来冰冷的注视。
抱着苏沐瑶冲进光亮中的刹那，我听见系统发出从未有过的刺耳警报：【警告！检测到域外神魂！能量等级：？？？】【警告！系统核心完整度降至50%以下！】【紧急预案启动失败——滋滋——】最后响起的是如同玻璃碎裂的清脆声响，界面彻底陷入黑暗。
温暖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泥土和植物的清香。我踉跄着冲出狭窄通道，跌进一片月光照耀的森林。回头望去，我们出来的洞口正在迅速缩小，石缝中伸出无数白骨手掌，像是要将入侵者拖回地狱。当最后一线猩红被岩石彻底吞没时，怀里的苏沐瑶突然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
低头看见她苍白的手指蜷缩了一下，我这才注意到森林地面覆盖着发光的苔藓，每片叶子都在月光下流转着柔和的蓝色光晕。不远处传来流水声，还有某种生物的奇异鸣叫声。最让我心神剧震的是天空——两轮明月静静悬在夜空，一大一小，散发着不同色泽的光辉。
突然感觉掌心发烫，低头发现系统界面虽然漆黑，但裂缝中渗出的金色火花正聚集在我手腕处，缓缓凝结成某种印记。就在图案即将成型的瞬间，怀里的苏沐瑶猛地睁开眼睛——她的瞳孔不再是清冷的墨色，而是变成了与血狱领主如出一辙的金色重瞳。
\"快逃。\"她开口说道，声音却不属于她自己，低沉沙哑如同无数人在同时说话，\"他已经发现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