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明朝军制没有太多“营”的概念,多是以某某千户、某某百户所来下达作战指令。而为了书写方便,我便设定了个战时代称,而这个代称便就是“营”,而一个营人数只有三百人,相当于是三个百户所的兵力。
……
我们继续说蒋秉忠一行。
眼见敌军快速逼近,蒋秉忠只得是命令军中精锐右掖三营组织抵抗,而自己则是同宁阳侯陈光裕一道急速安抚部队,率领剩余的河南卫军士与右掖军士撤往还乡河。
“贝勒,前方敌军要逃了!”
观瞧到敌军的行动,建奴军中,一巴牙喇兵便就从军前奔到了后方。
“逃?往哪里逃?传本旗军令,命完颜叶臣率兵出战,将这伙明人诛杀在此!”
说话的这人,是代善的二公子硕讬。
而他之所以出现在这里,自然是受到了其兄长岳讬的指点。
“末将遵命,就请贝勒爷您瞧好吧!”
点头接令,完颜叶臣便就狞笑着催动起了马,当先一步就冲到了伏军前。
“明人别跑了,此地早已被我军封锁,尔等若想活命就臣服我大金!”
完颜叶臣是站在大军之前开口,那神情很是高傲。
这完颜叶臣能道出此话,自然是有把握的,因为,这四面八方早已是埋伏了数千的正红、镶红旗及蒙古骑兵,而他自己也有把握能吃掉眼前的这股明军。
而这完颜叶臣,长的说不上难看,但也好看不到哪里,但身材却是十分的健壮,一身肌肉是鼓鼓囊囊的好似能一拳砸死头牛一般。
说实在的,完颜叶臣是个猛人,他在历史中跟随皇太极是南征北战,不但攻克了太平寨、永平、抚顺口,后来更是跟随岳讬南下,攻克了山西、武昌、襄阳、荆州等诸多省府,最后被顺治封为了二等精奇尼哈番!
听到敌军主将的话,蒋秉忠一行是边撤退气边的咬牙切齿。
但没办法,眼下跟他死磕实在不是个明智之选。
“诸位将军谁愿带兵与其一战?战死者本侯为他请功永驻武庙,子嗣后人继承其位,无位者本侯为他请功,蒙阴后人子嗣!”
此话一出,蒋秉忠身边的人便互相看起来。
这说实在的,就他们这群勋贵而言,让他们去打个土匪路霸还行,要是跟建奴的野战将领厮杀完全就不是其对手!
只因为,他们之间的作战经验实在是差距过大。
“定西侯,让我去吧。去年就因为我不在京中,没来得及与你等参与蒙古一战,说实话这是我的一大憾事。”
就在蒋秉忠以为没人应战的时候,一道青涩且又老练的声音便就从身后响了起来。
定睛望去,只见,说话的人是自家都督府中的张光祖。
而这张光祖,身材极为高胖,打远一看就跟球似的,别看他身材这么胖,可他却是有一把子力气,而且,自去年一众同僚从蒙古回来后,他就眼红的开始奋发图强锻炼自己了。
“什么?你要去?你可知此战的凶险?!”
见他要去,蒋秉忠便不由的开始劝解了。
在他想来,只要是能有一千户应战即可,反正这仗是怎么也打不赢,与其让高位将领在这里战死,还不如让下面人代劳,正好也能给下面人一个建功立业,蒙阴子孙的机会。
“是啊张将军,此战非同小可,若您有个好歹,我等该如何向伯父交代?”
一时间,近前的勋贵便就开始劝解了。
“诸位不必再劝,此战风险我心中有数,若我能活着回去再与诸位把酒言欢,若…若我回不去了,就还请诸位帮我照付二老一二。”
张光祖说的是豪气干云,眼神里只有求战的焰火。
其实,这也不怪他这样,而是周围跟他平日厮混的人,都一个个的因功继承了家父的爵位,开始为朝廷建功立业了。
他这心态,说白就是,好兄弟要躺一起躺,要富一起富……
听到这话,蒋秉忠便知道这张光祖是铁了心了要为大军出力。
“好!既然张小侯爷话尽于此,那我等再说就是陷你于不义了。全军撤退,回奔大营!”
郑重的看了他一眼,蒋秉忠便就拍了他肩膀一下,转而就带着其余军士撤退了。
……
“哈哈哈,这就是你明廷的大军?!连个应战之人都没有?!来呀,随本将冲杀敌军!”
“是!”
一声令下,周遭的铁骑便就奔跑了起来,呼啸着就冲入了蒋秉忠所部的后方。
“哼,想追杀我军,先过了我这关!右掖三营听命随我共抗敌军,结阵!”
“哈!”
于此同时,张光祖便来到了右掖三营之中,命令大军就地结阵防御了。
好在,这一众兵卒还是知道长兵器的厉害的。虽然这处敌营被设了埋伏,但其内部还是有不少长枪、长戈的。
所以,先前的厮杀之中,这支夜袭的部队在杀死敌军后,就抢过了敌军的兵器。
而此时的众人虽然是心慌胆战的很慌,但有蒋秉忠那句“战死者本侯为他请功永驻武庙,子嗣后人继承其位,无位者蒙阴子嗣!”的话在。
这一众军士还是十分干练的结成方阵。
“哈!”
第一排军士亮出了明晃晃的长戈,准备好了随时绊敌马脚,第二排的军士则是将长枪倾斜四十五度,以备拽人下马。
冲锋的路上。
完颜叶臣见敌军是结成了方阵防御自己,可他却并没有因此慌乱,反而是微微一笑,一夹马腹便就让胯下的良马使出了吃奶的劲儿。
吃痛的马匹,速度旋即攀升,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冲到了近前。
“欧!”
一声嘶鸣炸响,完颜叶臣率领的骑兵瞬间就抬起了马腿,扑通几声就踩在了最前排的士兵身上。
随着完颜叶臣踩死一个步军,周遭瞬间就刺来了三竿长枪。
“给我死!”
见敌人攻击自己,完颜叶臣脸色一狞,手上的大刀往左一劈,砰的一下就砍断了一支长枪,然后手腕一扭,大刀转而就落向了最近的一名明军。
“咴儿。”
刹那间,无数建奴骑兵便冲锋到了近前,一下子就撕碎了第一排的士兵。
“誓死防御,勿要散开!”
见建奴冲入了军中,张光祖便急忙大喊,同时命令周遭的统领统合好军队,严防战阵被冲散。
一时间,这福庆寺村建奴大营内是喊杀声震天,双方军士是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而这厮杀或惨嚎的声音,让那身在河对岸的梁家庄阵地也能够听到!
就在张光祖与完颜叶臣带兵厮杀角力之时,突然,数十声炮火声就从遥远的卢龙地区传了过来。
……
听到声音,建奴军中的硕讬就惊看向了东方。
“明廷这是要反攻了吗?”
看着眼前的混乱及远处传来的炮声,硕讬瞬间就想到了这个可能。
“不行,我得速速解决这里!传令,随本贝勒冲锋助我大将拼杀!”
“是!”
一声令下硕讬便率领其周遭所有的伏军就冲了出去,张光祖的压力骤然就攀升了不知多少个台阶!
“娘的!”
眼看着敌军是越来越多,军阵马上就要扛不住了,张光祖便就暗骂一声。
“全军听命,随我死战!”
宝剑在手,张光祖一剑劈死一人,就对着大军喊道。
“将军,我们逃吧!再这样下去,只怕我三营要死绝了啊!”
“逃?我军主力恐怕刚到河边,若我三营就此散去,只怕会死伤更多!”
张光祖是边杀边喊,让人听的是无比的无奈与悲戚。
“将军…,啊!!!”
就在这一瞬,方才那跟自己对话的指挥使便横尸在了当场。
“娘的,老子跟你们拼了!!!”
擦了把脸上的血污,张光祖便瞪着眼睛直扑向了完颜叶臣。
而此时的完颜叶臣正狰狞着脸骑在马上,来回的砍杀明军,突然就感觉一道寒光就射向了自己。
“谁?!”
叮的一声,完颜叶臣便击开了飞来的利剑。
“谁?老子告诉你,我乃大明彭城伯张嘉猷之子张光祖!”
在这说话的间,十名建奴骑兵便就包围住了张光祖,可张光祖非但没慌,更是用捡来的长枪一枪痛死了一个建奴。
“伯爵?看来你是位大官了啊?都让开,他是我的!”
见张光祖说是伯爵之子,完颜叶臣便就一笑,紧接着就冲了过来。
“你是伯爵?那我便就见识见识你这伯爵的厉害。”
此时大局已定,完颜叶臣也没有着急的要杀张光祖,反而是满脸戏谑的看着眼前的战将。
“哼,尔等逆贼,给我死!”
张光祖并没有听他的话,反手挥出一枪又干掉了一名敌人。
“放肆!”
见张光祖没理会自己,完颜叶臣一夹马腹就冲了过去,噗嗤一下,便砍在了张光祖的右臂上。
这也许是他收力了,又也许是张光祖提前躲闪了,总之这一刀只是把他的肩甲给削掉了。
“喂,与我一战!”
“来就来!”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更别提他二人眼下是这不死不休之人。
“好!本将就给你这个侯爵之子面子。”
完颜叶臣翻身下马,操起大刀迎着张光祖的头就是一劈。
“哼,没有力量!”
见敌大刀劈来,张光祖反手就横起了长枪,用力一举,只听盯的一声,完颜叶臣的大刀瞬间就震开了。
而那反馈的力道,震的完颜叶臣是虎口发麻。
“哼,再来!”
一击不成,完颜叶臣转而便冲了上去,左手一把就擒住张光祖的长枪,右手疯狂的舞动大刀,而左膝则就是一个劲的猛踹张光祖的肚子。
见自己的长枪被握,张光祖脸色一狰,左手擒住对方的右手,自己的右手则是在与完颜叶臣抢夺长枪的控制权,而双腿下盘则是疯狂的往后退,试图躲避完颜叶臣的膝击。
也许是力竭了,又也许是张光祖没完颜叶臣力气大,不过三息,张光祖砰的一下就被完颜叶臣推倒了一处土房的墙上。
嘎吱嘎吱……
双方都在咬牙角力,那力量的对撞,以至于让这长枪都发出了震颤。
“别玩了!”
眼看着张光祖,马上要扛不住完颜叶臣的膝击时,一道冷漠且高傲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而这声音,没有还好,可有了完颜叶臣就被分了神。
见完颜叶臣分神了,张光祖一咬牙,双手用力一扭,长枪瞬间就脱离了开去,而他的左手一下子就握住了完颜叶臣的右手,整个人一转接着惯性就把完颜叶臣给压到了上墙了,手中的刀更是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放开他!”
见完颜叶臣被擒,这说话的人便就冷喝了一声。
没错,这来人正是努尔哈赤之孙硕讬!
“哼,让我放了他?你又是那根葱?而且我放了他,我就能安然撤离?”
眼睛一瞪,张光祖便看向了硕讬。
“离开自然是不可能,不过,你放了他,我可以让你过的好一点。”
“那,若是我不放呢?”
张光祖知道,一旦被擒,等待自己的下场只有是一个死字。
“呵呵,你以为拿住了他就能逼迫本将?我告诉你,你大可尽管一试!”
硕讬深知,此时自己绝不能表现的上心的神情,因为太过上心了就会被对方抓到把柄。
没错,对硕讬来讲,完颜叶臣是他手中极为重要的大将之一,绝不能死在这里。
“是吗?那我就试试了。”
张光祖阴阴一笑,马上就要一刀摸了完颜叶臣的脖子时,一声“且慢”和“杀啊”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听到这喊杀声,完颜叶臣、硕讬、张光祖及周遭一众建奴便全都是一惊,下意识的就看向了大军的右侧。
可还没等他们通过人群的缝隙看清,紧接着,嗖嗖几声炮弹的声音就划过了天际。
轰轰轰!
爆炸旋即响起,无数建奴顷刻被炸的人仰马翻。
“散开,快散开!”
见敌军开炮反攻了,硕讬急忙命令大军散开躲避炮火。
而此时,张光祖也在这炮火洗礼的范围之内,瞬间一颗炮弹就炸响在了左侧。
扑通一下,张光祖与完颜叶臣就摔了个大马趴。
见逃离了完张光祖的控制,完颜叶臣二话不说,翻身就奔向不远处的一匹马。
“逃!”
见完颜叶臣上马了,张光祖立马起身就跑。
“哈哈哈,方才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现在要跑呢?”
骑在马上,完颜叶臣调转身子就去追张光祖。
而张光祖此时,是一个劲的跑,头也不敢回,而且身旁各处还时不时的有炮弹落下。
跑了三刻,就在张光祖马上要被完颜叶臣给追上时,就见蒋秉忠率中军骑兵冲了过来。
瞧见敌军的骑兵到了,完颜叶臣也没了虐杀的心思,调转马头就开始跟着大军撤退。
……
这场大战,足足持续了一天一夜,待战役结束时,时间也来到了二月初三。
经过这一天一夜的大战,李邦华、朱纯臣等人是收复了大片领土,距离玉田大营也不过说只有七十里之遥了。
而追杀到了此处,李邦华、朱纯臣及耿如杞三人便就停止了兵锋。
因为,敌军主力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