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万，在除夕夜之前，转到了米柔的账上。
这大概是孙太出的最多一次血，想来这个除夕夜她是过不舒坦了。
除夕夜。
江柠带了江文林和王姨到宴山亭吃年夜饭。
老板亲自出来迎接，搞得江柠挺不好意思的。
要不是裴知珩帮忙，她根本订不到宴山亭的位置。
包厢也是最舒适安静的一间。
王姨乐得合不拢嘴，“这辈子还没来过这么阔绰的地方呢，小柠啊，我是沾了你的光了啊。”
江柠笑着道，“我也是沾了裴总的光，是他帮忙订的位置。”
“还别说，你们这个裴总，人是真不错，这要是……”
随着江文林的一声咳嗽提醒，王姨立马收住了话。
服务员送上了菜单，并道，“江小姐，我们老板交代了，您想吃什么随便点，这顿饭他来请。”
江柠哪里好意思，老板的美意，也不过是给裴知珩面子而已。
“替我谢谢你们老板的美意，心意领了，但是单还是我自己买就好。”
服务员笑着没吭声。
江柠大手一挥，点了宴山亭的好几个特色菜。
江文林看着价格心疼，一直阻拦。
“爸，今天是除夕夜大团圆的好日子，你就别心疼钱了，只要吃得开心就行。”
江文林心疼道，“你赚钱也不容易，还是省着点花吧。”
“我还好啦，裴总给我的工资待遇也不低啊。”
“话是如此，但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的是呢，你每个月给爸的那些钱，我也存着呢，以后给你做嫁妆钱。”
江柠的笑容僵了僵，为了不破坏美好的气氛，刻意转移了话题。
“好啦爸，你快看看菜单，有没有想吃的。”
嫁妆……
这辈子恐怕都用不上了。
她不想再踏入婚姻了。
一个穆景彦，已经够她受得了。
三个人点了五个菜。
江柠哭笑不得。
但最终端上来的，却不止五个。
老板把他们家的招牌菜都端上来了。
最后还送了水果，点心。
满满一桌子的丰盛佳肴。
江柠忍不住给裴知珩发了个信息过去。
「托了裴总的福，年夜饭一饱口福。」
消息很快回复过来。
「开心就好。」
「谢谢。」
「代我向伯父问个好，祝他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好，也代我向你的家人问声好。」
「好。」
发完，江柠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
刚刚话赶话，她好像说错话了。
人家裴老爷子认识她是谁啊……
江柠被自己傻笑了。
裴知珩的信息再次过来。
「有什么新年愿望吗？」
江柠想了想。
「我希望身边的朋友，亲人，都能健健康康，快快乐乐。」
裴知珩：「你自己呢？」
江柠：「我？好像没什么特别的愿望。」
裴知珩：「不希望工资翻倍什么的？」
江柠：「哈哈，现在的工资待遇，我已经很满意了，做人嘛，不能太贪心咯。」
信息没有再回复。
江柠：「裴总，新年快乐，祝你新的一年，事事顺遂，然后，早日觅得良缘，给我们蒂曼添一个老板娘。」
半个小时后。
裴知珩：「尽量如你所愿。」
江柠收了手机，满脸笑意。
王姨忍不住道，“小柠啊，这是跟谁在聊天呢，看你开心得。”
江柠笑笑没回答。
王姨又道，“老江啊，你看你女儿现在的表情，像不像在谈恋爱？”
江文林慈爱地看着女儿，“很久没看到她这么开心的笑了。”
这笑容，是发自内心的。
而不是像从前在穆家一样，总是在他的面前，强颜欢笑。
年夜饭接近尾声。
江柠接到了医院护工打来的电话。
她说：米小姐不见了。
江柠没时间责怪，忙问道，“地方都找了吗？”
护工：“医院到处我都找过了，后来没办法请医院调了监控，发现米小姐离开医院了。”
离开医院？
大晚上的，又是除夕夜，她会去哪儿？
江柠打了好几遍米柔的手机，都是关机的。
手机竟然也关机了？
江柠的心中，顿时有些忐忑起来。
她想起来米柔那天说的话，还有那绝望而空洞的眼神……
不会是……
江柠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在送了江文林他们回家后，还是不放心地转回了医院。
病房里，空无一人。
江柠在床边坐了下来，绞尽脑汁地想着那个丫头能去哪里。
她的手，下意识地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
抽屉里，除了她放进去的报告单，还多了一个白色的信封。
江柠拿起信封，有种不太敢看的感觉。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打开，里面有一封信。
寥寥几句，却像针扎一样，扎在了江柠的心上。
这封信，看起来，像极了遗书。
大概的内容是，希望江柠能帮她处理那500万，300万打到其母亲的卡上，剩余的200万，捐给福利院。
江柠捏着这封信，不知所措。
等待就像煎熬，让她如坐针毡。
电话响起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多钟了。
就像做了个噩梦般，电话铃声的响起，把还在病房里等待的江柠吓了一大跳。
她太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猝然睁眼，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是公安局打来的。
通知江柠，过去认尸。
江柠惊得久久说不出话。
那个丫头，还是走上了这条路。
只不过，她选择了报复性的死法。
米柔离开医院后，去了孙明安和孙太的住处。
她亲眼看着他们夫妻俩走出了别墅的门后，选择在阖家团圆之夜，用一根绳子，将自己吊死在了别墅的门口。
不仅如此，她还在死前打电话给多家媒体记者。
所以媒体记者第一时间争相报道了这件事。
孙明安夫妻俩，还是从新闻上才得知的。
派出所的办案人员，在米柔的口袋里，找到了一张纸。
纸上洋洋洒洒大篇幅文字，全是控诉孙明安和孙太的。
一夜之间，孙明安和孙太，同时被推进了舆论的浪潮。
有人谴责，有人看好戏，有人咒骂，也有人习以为常……
平日里都巴结讨好的人，此刻都恨不得离孙家越远越好。
江柠没有一个人去认尸。
因为她不敢。
她不是怕死人，而是怕自己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
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香消玉殒了。
停尸房里。
江柠不敢掀开蒙着的白布。
裴知珩替她掀开了。
白布下，米柔就像睡着了一般，面色平和。
只是脖子里的那道勒痕，实在渗人。
裴知珩把白布再次蒙上了，轻声说道，“走吧，我们先出去。”
江柠很想哭。
可不知道为什么哭不出来。
门外，她问裴知珩，“如果当初我答应帮她，她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裴知珩注意到了江柠的恐慌，轻轻地将她抱进了怀里，“结局一样改变不了，她的心已经死了，谁也改变不了她的决定。”
他的胸膛结实而温暖，让她有片刻的贪恋。
江柠放任自己靠在他的怀里，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知珩……”
裴知珩轻抚着她的后背，“与你无关，不用自责，她只是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报复孙明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