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来之后的一个月,这位年轻的将军终于\"准备妥当\",通知李明衍可以出发了。
出发之日
李信果然带来了七百精兵,清一色黑甲黑马,装备精良。
\"李先生,\"李信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听说禹工遗迹非同小可,本将军特意挑选了精锐护卫。\"
\"这七百精兵,都是我关中的百战旧部,先生可以绝对放心。\"李信意气风发,\"他们可以护卫,也可以为工兵,全凭先生差遣。\"
七百人,这个数字不多不少,既显示了重视,又不至于太过张扬。更厉害的的是,这七百人全是他从关中带来的亲信,没有一个蜀地士兵。
李明衍也明白,全凭先生差遣之类的话,应该是李信能给的最大的面子了。
李明衍心中暗叹,这是不给自己任何机会啊。但他表面不动声色:\"将军用心良苦,在下感激不尽。只是...\"
\"只是什么?\"
\"禹工遗迹不是行军打仗,不需要排兵布阵,乃先人遗产,需心怀敬畏。\"李明衍诚恳的说道,这些确实是李明衍的真心话。
\"遗迹开启,关键在于技巧,而非蛮力,若是用蛮力开启,恐怕适得其反。而且遗迹入口一般都狭窄,人多了,反而不便。\"
李信眯起眼睛,似乎在思考李明衍话中的真假。
片刻后,他突然大笑:\"李君说得有理!既然如此,我便不让大军进入这禹工遗迹。\"
李明衍刚要松口气,却听他继续道:\"就让我的军队在外围布防。毕竟此地偏僻,万一有山贼劫匪,也好有个照应。\"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实则是明白的威胁——你若在里面耍花样,出来也跑不了。
\"还有,\"李信跳下马,走到李明衍面前,\"本将军对古物也颇有兴趣,想助先生一臂之力,也亲眼见识禹工遗迹。这个想必先生不会拒绝吧?\"
两人目光相对,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较量。
\"将军愿意同往,自然最好。\"李明衍微笑道,\"有将军在侧,在下也安心。\"
就这样,双方达成了默契,虽然大军前往,但最终进入遗迹的只有五人——李明衍、阿漓、子它、张苍,还有李信。
路上,李明衍暗中观察这位年轻将军。
李信今年不过二十六岁,比自己还要年轻几岁。但他举手投足间的沉稳老练,完全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
行军时,他总是走在最前面,但眼睛却时刻关注着周围;
休息时,他看似随意,实则占据了最有利的位置;与士兵说话时恩威并施,既不失威严,又让人感到亲切。
\"好一个少年英杰。\"李明衍心中暗叹。
更让他惊讶的是李信的学识。
路过一处古战场遗址时,李信随口道:\"这里应该是百年前巴蜀之战的旧址。你看那土堆的形状,明显是当年的营寨痕迹。\"
经过一片农田时,他又说:\"这里的庄稼长势不错,但灌溉系统还可以改进。若是在上游多建几个分水渠,产量至少能提高三成。\"
甚至谈到天文历法,他也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今年闰七月,秋收会推迟半个月。军粮征收要提前准备,免得误了时机。\"
\"将军博学多才。\"李明衍由衷赞道。
\"哪里哪里。\"李信谦虚道,\"行军打仗,这些都是基本功。倒是李先生见识知识,让本将军佩服。\"
两人你来我往,表面客气,实则都在试探对方的深浅。
阿漓在一旁观察,悄声对子它说:\"这个李信,不简单。\"
\"确实。\"子它警惕地看着李信的背影,\"他的武功不弱,而且极善隐藏。刚才有匹马受惊,他的反应比我还快半拍。\"
张苍则从另一个角度分析:\"此人心思缜密。你们注意到没有,他的七百军士,分成了七个百人队。每队的位置都经过精心安排,既能互相支援,又能封锁所有退路。\"
\"这是标准的围猎阵型。\"子它补充道,\"看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们轻易离开。\"
李明衍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对李信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这个看似豪爽的年轻将军,实则心思如发,每一步都算计得清清楚楚。勇敢而不鲁莽,果决而不武断,狠辣而不失分寸。
最让李明衍佩服的,是李信的进退有度。
他强势,但不显露蛮横——知道遗迹不能带太多人进去,就主动让步;
他精明,但不显露贪婪——明知遗迹中可能有宝物,却说不会独占;
他狠辣,但不显露疯狂——威胁点到为止,没有撕破脸皮。
\"这种分寸感,\"李明衍心中暗道,\"才是最可怕的。\"
\"不愧是秦王亲自选中的人。\"李明衍暗想,\"能在这个年纪就有如此城府和手腕,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只可惜,我们是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