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暗自松了口气。他最担心的,就是父母认死理,觉得这十五万花得冤枉。好在何大清不是那般固执的人——抛开当年不得已的离开,他在居家过日子上,倒有几分通透。
这年头,多少家长总觉得“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多”,不管孩子说得多在理,只要不合自己心意,便劈头盖脸一顿怼,仿佛这样才能显出家长的威严。何大清却不一样,他瞧着儿子考上清华,又在鸿宾楼混得风生水起,打心底里信得过柱子的眼光。
“转!听柱子的。”何大清拍了板,“钱我这儿有,不用你掏。我和你陈姨俩人,三十万够了。”
陈娟原本还心疼钱,听男人这么一说,也回过神来。柱子不是寻常孩子,能从大厨考上清华,看事情的眼光定然比他们长远。她笑着点头:“行,明儿我就去街道办问问手续,我在那儿上班,办起来也方便。”
户口的事就这么定了。一家子围坐着吃饭,何大清又想起接雨水的事:“你上大学忙,要是顾不上接雨水,就让你陈姨搭把手。”
“是啊柱子,我在街道办不忙。”陈娟跟着道。
何雨柱看向雨水,小姑娘正捧着碗喝粥,闻言立刻摇摇头:“我想让哥哥接。”她跟哥哥亲,何况爸爸当年不告而别,心里总归有点怯生生的。
何大清和陈娟相视一笑,也不勉强:“那你就多受累了。”
吃过晚饭,何雨柱带着雨水准备回去。刚推着自行车走到中院,就撞见了易中海。
“柱子,今儿不留下住?”易中海笑着打招呼,眼神却在他身上溜了一圈,像是在琢磨什么。
“不了一大爷,明儿还得上课。”何雨柱客气了一句,推着车往外走。
看着他的背影,易中海眼神闪了闪,转身敲了敲何家的门。
“一大爷?”陈娟开门,见是他,有些意外。
“来问问街道办那户口政策。”易中海走进屋,目光扫了一圈,“听说你们要转户口?”
“是啊,柱子说转了好。”陈娟倒也实在。
易中海点点头,话锋一转:“对了,院里聋老太太那情况,你在街道办,知道五保户咋申请不?需要啥材料?”他早想给聋老太太弄个五保户身份,既能落个照顾老人的好名声,将来也能让傻柱……哦不,现在该叫何雨柱了,能念着他的好。
陈娟愣了愣:“这我还真不清楚,回头我帮您问问?”
何大清从里屋出来,插了句嘴:“一大爷,我家这口子正忙着转户口呢,其他事怕是顾不上。您要是急,不如自己去街道办问,那边有专门管这事的同志。”他不傻,易中海打着照顾聋老太太的旗号,里头的弯弯绕绕,他多少能猜到点。
易中海碰了个软钉子,心里有点不快,但也不好发作。“那行,我自己去问。”他摆摆手,转身离开了何家。
出了何家,易中海没直接回家,反倒往贾家走去。贾家刚吃完饭,贾张氏正坐在炕沿上数着粮票,见他进来,忙起身:“一大爷?您咋来了?”
“来跟你们说说户口的事。”易中海坐下,开门见山,“街道办那政策,农村转城市户口,十五万一个人,你们知道不?”
“知道!”贾张氏立刻来了气,嗓门拔高了八度,“我看就是抢钱!咱怀茹是农村户口,我也是,棒梗刚出生,这仨人转下来就得四十五万!有这钱,够咱家吃大半年肉了!东旭是城市户口,咱娘仨农村户口,不也在城里过了这么多年?我看这政策就是糊弄人!”
贾东旭和秦怀茹坐在一旁,没吭声,但脸上的表情显然是认同的。这年头城乡户口区别不大,有工作有房子,在哪过不是过?十五万一个人,实在太肉疼了。
易中海原本还想劝两句——他总觉得这政策来得突然,说不定以后户口会金贵起来。可一听贾张氏这话,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一来,贾家确实拿不出这笔钱,真要转,最后还得他兜底;二来,贾张氏这性子,要是将来政策没变化,指定得天天念叨他瞎出主意,平白惹一身麻烦。
“行,你们心里有数就好。”易中海改口道,“转不转,你们自己合计。对了东旭,我教你的那几道钳工工序,得勤练着点,年底考核,争取能升一级。”
“哎,师傅您放心,我天天下班都练。”贾东旭连忙应道。
第二天一早,何大清和陈娟揣着身份证明,往街道办去了。路过中院时,几个街坊瞧见了,凑上来打听。
“老何,这是干啥去?”
“转户口啊。”何大清扬了扬手里的文件,“街道办新政策,农村转城市户口,我跟我媳妇儿去办手续。”
“啥?转户口?”有个街坊瞪大了眼,“那不得十五万一个人?你们俩就是三十万!这钱花得值当吗?农村户口咋了?不也照样在城里过日子?”
“就是,纯败家!”有人跟着附和。
何大清没解释,笑了笑:“各有各的打算嘛。”说完,拉着陈娟径直出了院门。
这话恰好被在院里晾尿布的贾张氏听见了,她撇着嘴,冲秦怀茹冷笑道:“瞧见没?那何家就是傻!三十万扔出去转户口,我看最后指定打水漂!”
秦怀茹手里攥着尿布,犹豫着开口:“妈,要不……咱也给棒梗转了?他是男孩,将来上学、找工作,有个城市户口是不是方便点?”她总觉得何家不像是会做亏本买卖的人,陈娟还在街道办上班,说不定知道些内幕。
“方便啥?”贾张氏立刻瞪了她一眼,“你懂啥?这政策是街道办弄出来的,陈娟就在街道办,指不定就是她撺掇着何大清转户口,好让街道办多捞点钱!咱可不上这当!”
她顿了顿,又哼了一声:“棒梗还小,急啥?真要是户口金贵了,到时候再转也不迟!现在花这十五万,纯是给人送钱!”
秦怀茹被噎得没话说。她刚嫁过来没多久,在婆家还没站稳脚跟,婆婆都这么说了,她哪还敢反驳?只能低下头,继续默默地晾着尿布。
阳光透过院墙照进来,落在贾家那盆洗得发白的尿布上,也落在远处何大清和陈娟渐渐走远的背影上。谁也没想到,多年后,这一个看似不起眼的决定,会让两家人的日子,走上截然不同的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