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台边的火光映着陈娟的侧脸,她正麻利地切着白菜,刀刃在案板上发出“咚咚”的轻响。何雨柱把食盒里的红烧肉倒进盘子,刚要帮忙烧火,就被何大清拽到了八仙桌边。
“柱子,你刚才说让我去钢铁厂上班?”何大清摸出旱烟袋,却没点燃,眼神里带着点犹豫,“我这手艺在饭店待惯了,去工厂食堂,怕是不习惯吧?”
何雨柱给父亲倒了杯热水,笑道:“爸,这您就不懂了。军管会一解散,以后肯定要搞公私合营,饭店怕是要归公家管,到时候规矩多,赚得也未必有工厂多。钢铁厂可是大厂,工人多,食堂缺好厨子,您去了肯定受重视,而且工人阶级地位高,以后改制了,您就是正式工,比在外面晃悠稳当多了。”
陈娟端着切好的白菜走过来,刚好听见这话,忍不住插嘴:“大清,柱子说得对,稳当最重要。我在村里就听说,工厂工人都是铁饭碗,饿不着。”她一边往锅里倒油,一边说,“您要是去了钢铁厂,我就在家给您做针线活,攒点钱,日子肯定能过好。”
何大清看着陈娟忙碌的背影,又瞅了瞅何雨柱,心里的犹豫渐渐散了。柱子这孩子心思细,考虑得比自己长远,既然他说钢铁厂好,那肯定没错。“行,听你的!过完年我就托人问问,争取早点进去。”他拍了拍大腿,眼里的光亮了起来——能有个稳当的铁饭碗,再守着媳妇过日子,这日子想想就舒坦。
晚饭时,八仙桌上摆着红烧肉、炒白菜、萝卜汤,还有几个白面馒头,热气腾腾的,透着股家常的温馨。陈娟给雨水夹了块肉,笑着说:“雨水多吃点,长身体呢。”
雨水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道:“谢谢陈婶,你做的白菜比我哥做的还好吃。”
何雨柱笑骂:“你这小丫头,吃里扒外!”话虽这么说,眼里却满是笑意——家里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就是不一样,以前吃饭就爷仨,冷冷清清的,现在倒像个真正的家了。
何大清喝了口酒,忽然想起什么,看向何雨柱:“对了柱子,你陈婶的工作,你真有门路?不用托人送礼?”他这几天跑了好几个地方,人家一听陈娟是农村来的,连报名表都不给,碰了一鼻子灰。
陈娟也停下筷子,眼里藏着期待——她不想在家吃闲饭,要是能有个工作,哪怕是扫大街、糊纸盒,心里也踏实。
何雨柱夹了口菜,慢悠悠道:“爸,陈婶,你们就放心吧。用不了多久,工作会自己找上门来,而且还是个体面活儿。”他想起院里墙上挂着的那面“拥军模范”锦旗——那是去年给军管会送慰问品时得的,现在军管会解散,街道办刚成立,肯定要找些思想进步、家里干净的人帮忙,陈娟为人正直,又会做针线活,再合适不过了。
“真能自己找上门?”何大清还是有点不信,在他看来,城里的工作哪有这么容易得的。
“等着瞧吧。”何雨柱神秘地笑了笑,没再多说——有些事,说早了反而不好,不如等时机到了,给他们个惊喜。
……
一周后的清晨,南锣巷的胡同里飘着淡淡的煤烟味。阎埠贵背着帆布包,刚从学校放学,路过街口那间刚刷完白灰的平房时,脚步猛地顿住了。
平房门口挂着块木牌,上面用红漆写着“红星街道办事处”,几个穿着干部服的人正往墙上贴告示,围了不少街坊邻居在看。阎埠贵挤进去,眯着眼睛瞅了半天,突然眼睛一亮,转身就往四合院跑,帆布包在身后甩得像个拨浪鼓。
“老阎,你咋跑这么快?捡着钱了?”三大妈正在院里翻晒白菜干,见他风风火火冲进来,还反手关上了门,不由得好奇道。
阎埠贵喘着粗气,抓起桌上的水壶灌了两口,兴奋道:“比捡钱还划算!街道办招人了!要思想正直的积极分子,给群众办事,虽说没工资,但管饭,还有机会接触领导,这可是进组织的好机会!”
三大妈手里的白菜干“啪嗒”掉在地上,眼睛瞪得像铜铃:“你说啥?进街道办?给组织办事?”她这辈子最羡慕的就是穿干部服的人,要是自家能有人进街道办,那在院里可就扬眉吐气了,贾张氏再敢欺负人,也得掂量掂量!
“可不是嘛!”阎埠贵拿起桌上的算盘,噼里啪啦打了几下,“你想啊,街道办刚成立,肯定缺人手,现在进去就是元老,等以后正规了,说不定就能转成正式干部,那可是铁饭碗!你平时在家做针线活赚不了几个钱,要是能进去,咱家的日子就能好过多了!”
三大妈越听越激动,搓着手来回转圈:“那我现在就去报名?要不要带点礼?我攒了两尺花布,送过去行不行?”
“糊涂!”阎埠贵敲了她一下,“组织招人看的是思想,不是送礼!你赶紧换件干净衣裳,我带你去街道办,就说你在村里当过妇女主任,思想进步,准行!”
夫妻俩赶紧收拾妥当,锁上门就往街道办跑,生怕去晚了名额被抢了。
……
这消息像长了翅膀,很快传遍了整个四合院。
贾张氏正坐在门口择菜,听二大妈说街道办招人,眼睛顿时亮了:“东旭,你快去!你是工人,还是易师傅的徒弟,思想肯定进步,街道办肯定要你!”
贾东旭挠挠头:“妈,我上班呢,哪有空去街道办干活?再说了,没工资,就管饭,划不来。”
“你懂个屁!”贾张氏把菜篮子往地上一摔,“进了街道办,就能认识领导,到时候让领导给你在厂里说句话,升个小组长啥的,不比那点工资强?快去!现在就去!”
贾东旭被老娘推搡着往外走,心里老大不情愿,却不敢违逆,只能磨磨蹭蹭往街道办挪。
中院的易中海也听说了消息,正坐在屋里喝茶,眉头微微皱着。他在厂里是高级工,按理说没必要掺和街道办的事,可转念一想,要是能在街道办挂个职,以后院里的事就能由他说了算,培养贾东旭也更方便,于是放下茶杯,对一大妈说:“我去瞧瞧,看看街道办有啥章程,别让院里人瞎掺和,坏了规矩。”
……
几天过去,街道办的牌子正式挂了起来,就在以前军管会的旧址,刷得雪白的墙上贴满了告示,有通知开会的,有登记户口的,还有招募志愿者的,门口时不时有人进进出出,倒也热闹。
这天周末,何雨柱刚从鸿宾楼回来,就瞧见院里的人都往大门口凑,像是在看什么新鲜事。他牵着雨水走过去,挤进去一看,只见两个穿干部服的人站在台阶上,其中一个拿着铁皮喇叭,正大声喊着:
“各位街坊邻居,红星街道办正式成立了!以后大家有啥事,都可以来街道办找我们!今天召集大家,是想商量个事——咱们这四合院人多,不好管理,想效仿其他院子,推选三位大爷,协助街道办处理院里的事,调解矛盾,带头搞生产,大家看行不行?”
“大爷?啥是大爷?”有人嘀咕。
“就是管事的呗!以前大户人家都有管家,这大爷估计就跟管家差不多。”
“推选谁啊?易师傅是高级工,德高望重,肯定能当大爷!”
“阎埠贵也不赖,识字,会算账,适合管钱!”
人群里顿时炸开了锅,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易中海站在人群前排,听见有人提名自己,嘴角悄悄勾起一抹笑——他等这一天很久了,只要当了大爷,院里的事就由他说了算,培养贾东旭也名正言顺,养老的事就稳了。
阎埠贵也挤上前,大声道:“我支持推选大爷!我在学校当老师,懂政策,能给大家讲思想,我愿意当这个大爷,为群众服务!”
何大清抱着胳膊站在后面,对陈娟小声说:“这大爷就是吃力不讨好的活儿,管好了没人记好,管不好还挨骂,咱不掺和。”
陈娟点点头,眼里却闪过一丝异样——她刚才听街道办的人说,大爷能优先领票证,还能分到救济粮,要是能当上大爷,冬天就不用愁没煤烧了。
何雨柱看着眼前这乱糟糟的场面,心里暗暗叹气——这大爷制度一出来,院里的矛盾怕是更多了。他拉了拉何大清:“爸,咱回家吧,这事跟咱没关系。”
正准备走,却被街道办的干部叫住:“何师傅,您等一下!您家是拥军模范,思想进步,您不考虑当大爷吗?大家都信得过您!”
何大清愣了一下,刚要推辞,陈娟却悄悄拽了拽他的衣角,小声道:“要不……试试?能给院里人办点实事,也挺好。”
何大清看着陈娟期待的眼神,又看了看周围人期待的目光,心里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挠挠头,嘿嘿一笑:“要是大家信得过我,我就试试!反正咱也没啥大本事,就会做点饭,谁家有难处,缺口吃的,尽管找我!”
人群里顿时响起一片叫好声,连易中海都忍不住点头——何大清这人虽然看着粗, but 心不坏,让他当大爷,倒也合适。
夕阳把四合院的影子拉得很长,街道办的干部还在统计选票,院里的人三三两两地议论着,有兴奋的,有算计的,也有看热闹的。何雨柱看着这一幕,心里清楚,从今天起,这四合院的日子,怕是不会再像以前那么平静了。而街道办的成立,大爷制度的提出,就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这寻常巷陌里,激起了层层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