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喜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苏烬只觉得四肢百骸都在发烫。
他怔怔地看着凌言,见他凤眸微合,长睫微微颤抖,脸颊似乎也染上了一层薄红,显然是有些紧张。
凌言的动作有些笨拙,他伸出手环住苏烬的脖颈,想将人拉得更近。
感受到对方剧烈的心跳和身上传来的灼热体温,他犹豫了一下,另一只手便往下探去,去解苏烬腰间的腰带。
苏烬的身体因这突如其来的主动而激动得微微发颤,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
但就在凌言的指尖触碰到腰带结时,他猛地回过神,几乎是下意识地攥住了凌言的手,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阻止。
“别……”苏烬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喘息,眼底虽有欲望翻涌,更多的却是心疼。
看着凌言因困惑而微微睁开的凤眸,俯下身,额头轻轻抵着对方的,声音低沉而认真,“今夜……好好休息。”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抚摸着凌言手背上的肌肤,语气里满是疼惜:“伤口虽然处理过了,但不能再折腾。我怎么能在这时候欺负你?”
凌言看着苏烬眼中清晰的克制与温柔,心中那因噩梦而起的冰冷与惶惑,在这一刻彻底被暖流淹没。
他没有再坚持,只是轻轻收紧了环着苏烬脖颈的手臂,将脸更深地埋进他的怀里,闷闷地“嗯”了一声。
苏烬低头,在他发顶吻了吻,手臂紧紧抱着,像是要将其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睡吧,”他轻声哄道,“我抱着你,不会再做噩梦了。”
夜色深沉,榻上两人紧紧相依。窗外月光温柔,室内气息宁和。
苏烬感受着怀中人体温的暖意,听着他逐渐平稳的呼吸,心中满是安宁。
即便心中仍有悸动,也被强行压下,只专注于此刻的守护。
雨后的阳光带着独有的清透,碎金般斜斜切过窗棂,将雕花木格的影子投在青灰色的砖地上。
空气里弥漫着泥土湿润的腥甜与草木复苏的清新,一丝微凉裹着暖意,悄然漫入室内。
凌言在这片温柔的光华中缓缓睁开眼,睫羽上似乎还凝着未散的睡意,眸光初醒时有些朦胧。
第一缕阳光恰好落在他眼底,刺得他下意识地抬手,白皙的手腕弯成好看的弧线,指尖轻轻挡住了眼睫。
指缝间,他看见苏烬坐在不远处的桌案前,墨色的衣袍在晨光里泛着柔和的光泽,侧脸的线条被阳光勾勒得格外清晰,鼻梁高挺,唇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师父,你醒了。”苏烬的声音带着清晨特有的低沉,像是浸了温水的玉,轻轻荡开。
他转过身,桌上摆着几道精致的早膳——
青瓷碗里盛着雪白的鱼片粥,几碟酱菜色泽鲜亮,旁边还放着一笼热气腾腾的水晶蒸饺,氤氲的热气模糊了碗沿的缠枝莲纹。
凌言“嗯”了一声,撑起手臂坐起,后背的伤口牵扯,让他忍不住轻轻抽了口凉气,眉尖微蹙了一瞬。
昨夜受的伤虽已被苏烬仔细处理过,但毕竟被炸的血肉模糊,而且鬼蛟有毒,处理时难免要剜去被腐蚀的皮肤,动作稍大便会传来细密的刺痛。
就在这时,一只通体莹白的传讯玉蝶扑棱着翅膀,轻巧地落在窗前的雕花栏杆上,蝶翼上隐隐流转着淡蓝色的光纹。
凌言见状,伸出手指,玉蝶便温顺地落在他掌心,冰凉的触感让他精神一振。
他指尖凝聚灵力,读取了玉蝶中蕴含的讯息,原本尚有些松散的神情渐渐敛去,眉头也随之蹙起。
“掌门说让我们去黎安,”凌言抬眸看向苏烬,眸光里带着一丝疑惑,“紫藤村的事情不用管了。”
“黎安?”苏烬听到这个地名,指尖无意识地在桌沿上轻轻叩了一下,眸色微沉。
他自然知道黎安,那是昭明王朝的皇宫所在,繁华鼎盛之地。
他甚至还记得那个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林衔烛。
上一世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涌来,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那皇帝几次三番,跪在火凤台,哀求自己放过玄门各宗的景象。
那副卑躬屈膝的模样,让他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嘲讽的弧度,“呵……软骨头一个。”
凌言听到“林衔烛”这个名字时,也不由得微微失神。
昨夜那个光怪陆离的噩梦里,那个浑身染血、跪在苏烬脚下瑟瑟发抖的身影,好像就叫这个名字。
他甩了甩头,试图驱散那点莫名的心悸,开口道:“掌门说黎安那边出现了妖兽,人皇向镇虚门递了拜贴,想让我们出手解决。”
“哦?”苏烬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玩味,“黎安一带向来是水云剑宗的管辖范围,那片灵脉丰饶,妖兽鲜少敢靠近。”
“”就算真有异动,他们水云宗也该是近水楼台,为何要绕这么大一圈,求到东麓来?”
凌言将传讯玉蝶捏碎,化作点点荧光消散在空气中,他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水云宗的宗主……死了。”
“死了?”苏烬端起一碗鱼片粥的动作顿了顿,有些意外。
“楚锦月?她不是也位列宗师之境吗?虽然在同辈中不算顶尖,但好歹也是宗师,怎么会让一只妖兽斩杀?”
楚锦月的名字他亦有耳闻,水云宗百年难遇的女修,性情高傲,修为在年轻一辈里也算不俗。
虽然在灭道仙君面前,她不值一提,但在各个宗门里,这楚锦月也算是排的上名次的人。
“不是妖兽,”凌言站起身,走到衣架前准备换衣,动作间因后背的伤而略显迟缓。
“有人操控血祭阵,活祭了她。我猜测……应该是之前那个人。”
他口中的“之前那个人”,语气带着一种压抑的冰冷,那个销声匿迹了四年的神秘存在。
苏烬闻言,眸色瞬间沉了下去。血祭阵……他太熟悉了。
那极为阴毒邪祟的禁术,以活人献祭,操控尸体……对方能献祭宗师,显然对此术也是炉火纯青。
他没有再多问,只是起身走到角落,拿起一个用素色锦缎包裹的方方正正的包裹。
转身走到凌言面前,脸上的寒意已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温柔的笑意。
“师父,衣服裁好了,”他将包裹打开,里面是一件叠放整齐的锦衣,“我今早特意去取来的,你试试合不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