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书房的百叶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带。李如玉静坐在书桌后,面前摊开着几份“磐石科技”本季度的财务报表和市场分析报告。她看得很快,指尖偶尔在某个数据或条目上轻轻一点,留下几乎看不见的印记,那通常意味着此处需要重点关注或重新核查。
经过半日的静修,她的气色明显好转,眉宇间的倦色淡去,恢复了那种洞悉一切的沉静锐利。只是精神核心的旧伤如同深水下的暗礁,仍需时间慢慢温养抚平。
鹿玖则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腿上放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处理着邮件和流程审批。他的工作效率很高,但注意力却时不时会被书桌后的那道身影吸引过去。晨间那短暂却深刻的疗伤接触,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涟漪久久未平。他能感觉到右臂伤处残留的那丝清凉气息正缓缓被自己的“磐石泽意”吸收融合,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密感。
书房里很安静,只有纸张翻动的细微声响和键盘敲击声,交织成一种并肩作战的宁静韵律。
突然,公寓的门铃清脆地响了起来,打破了这份宁静。
两人几乎同时抬起头,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疑惑。这个时间点,会是谁?秦海过来通常会提前打电话,物业更不会轻易打扰。
鹿玖放下电脑,起身:“我去看看。”
他走到玄关,透过猫眼向外望去。只见门外站着一个穿着得体快递制服的年轻人,手里抱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纸箱,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
“您好,鹿先生吗?有您的快递,需要您签收一下。”门外的年轻人提高声音说道。
快递?鹿玖皱了皱眉。他最近并没有网购什么东西,公司的重要文件也不会通过普通快递送达。
他保持着警惕,没有立刻开门,而是隔着门问道:“哪家公司的?寄件人信息是什么?”
门外的快递员似乎愣了一下,随即笑容不变地回答:“是‘迅达快递’,寄件人信息显示是……嗯,是一位姓王的先生,具体名字这里看不全。”他的语气听起来很自然。
姓王?鹿玖认识的姓王的人不少,但谁会突然寄东西到家里来?而且,他潜意识里觉得门外这个快递员的眼神似乎过于平静,笑容也略显僵硬。
就在这时,书房里的李如玉不知何时已无声无息地来到了玄关走廊的阴影处,对着鹿玖微微摇了摇头,眼神清冷而锐利。她的感知远比鹿玖敏锐,已然察觉到门外之人呼吸频率异常平稳,心跳有力却过于规律,不像普通快递员,倒像是经过某种特殊训练。而且,那纸箱里散发出的能量波动极其微弱,却带着一丝让她精神核心本能排斥的、熟悉的冰冷感——与“源质”有些相似,却又有所不同,更像是某种……仿制品或者衍生体?
鹿玖接收到李如玉的警告,心中警铃大作。他立刻对着门外说道:“你放门口吧,我现在不方便签收。”
门外的快递员笑容淡了一些:“先生,这个件标注了必须本人签收的,而且好像是易碎品,放门口不太安全吧?”他一边说着,一边似乎无意地将抱着箱子的手换了个姿势,手指在箱底某个位置轻轻摩挲了一下。
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鹿玖和李如玉的眼睛!
“我说了,放门口!”鹿玖的声音冷了下来,体内“磐石泽意”悄然运转,全身肌肉微微绷紧,进入了临战状态。
门外的“快递员”脸上的笑容终于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漠然。他不再废话,猛地将手中的纸箱朝着大门狠狠砸了过来!同时身体向后急退!
“砰!” 纸箱撞在厚重的防盗门上,并没有破裂,反而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然而,就在撞击发生的瞬间—— “嗡——!!!”
一股无形却极其尖锐的精神冲击波,猛地从纸箱内部爆发出来!这股冲击波并非针对肉体,而是直接穿透厚重的门板,狠狠撞向门后的鹿玖和李如玉!其强度虽然远不如北欧实验室那次的集中和狂暴,却更加阴险刁钻,带着一种针对精神层面的撕裂感和干扰力!
鹿玖只觉得脑袋像是被无数细针狠狠刺中,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一阵发黑!贴身的生物电稳定场发生器瞬间发烫嗡鸣,替他抵挡了大部分冲击,但残留的波动依旧让他恶心欲呕,气血翻腾!
而他身后的李如玉,在这股针对性极强的精神冲击袭来的瞬间,脸色骤然一白!她闷哼一声,身体微晃,下意识地抬手扶住了墙壁!精神核心的旧伤如同被再次触动,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虽然她立刻运转内息强行压下,但眉宇间还是迅速掠过一丝痛苦之色!
“娘娘!”鹿玖察觉到她的异常,心头怒火瞬间爆燃!顾不上自己的不适,猛地转身扶住她,“您怎么样?!”
“无碍!”李如玉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沙哑,她猛地推开鹿玖的手,眼神冰冷得骇人,“追!”
几乎在精神冲击爆发的下一秒,门外已经传来了急促远去的脚步声!
鹿玖眼中寒光一闪,没有任何犹豫,猛地拉开防盗门!只见那个假快递员的身影已经快要冲到楼梯口,速度极快,远超常人!
“哪里走!”鹿玖低吼一声,脚下发力,如同猎豹般疾扑而出!经过李如玉的调教和多次实战,他的爆发力和速度早已今非昔比!
几步之间,他已追至那人身后,五指如钩,带着凌厉的劲风,狠狠抓向对方的后颈!
那假快递员似乎没料到鹿玖速度如此之快,反应也是极快,听到身后恶风不善,看也不看,直接一个懒驴打滚向侧前方扑去,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鹿玖这一抓,同时反手从腰间摸出一把造型奇特的、闪烁着蓝光的匕首,顺势划向鹿玖的小腿!动作狠辣刁钻!
鹿玖一击落空,毫不慌乱,追捕之势不停,变抓为踏,右脚如同重锤般狠狠踩向对方持刀的手腕!这一脚蕴含了“磐石泽意”的沉猛力道,若是踩实,对方手腕必然粉碎!
“咔嚓!” 一声脆响!却是那假快递员见势不妙,果断松开了匕首,手腕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避开了要害,只是被鹿玖的鞋底擦过,留下了一片淤青。但他也借此机会再次拉开了一点距离,翻身跃起,继续向楼下狂奔!
两人一追一逃,在安静的楼道里上演着惊心动魄的追逐战!脚步声、衣袂破风声、偶尔的肢体碰撞声不绝于耳!
鹿玖越追越是心惊!这家伙的身手极其利落,反应速度快得惊人,而且似乎受过专业的反追踪和格斗训练,绝非普通势力能培养出来的!每一次眼看就要抓住他,却总被他用各种意想不到的诡异动作化解!
眼看就要冲到一楼大厅,那假快递员眼中闪过一丝狠色,猛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球,看也不看地向后扔去!
小球落地瞬间爆开,释放出大量刺鼻的白色烟雾,瞬间遮蔽了视线!
“雕虫小技!”鹿玖冷哼一声,屏住呼吸,体内“磐石泽意”灌注双目,视线穿透浓雾,锁定那道模糊的身影正冲向大厅的玻璃门!
他猛地加速,在对方即将冲出大门的刹那,终于追至其身后!这一次,他没有再留手,凝聚了全身力量的一拳,如同出膛炮弹,狠狠轰向对方的后心!
那假快递员似乎也察觉到了致命的危机,亡魂大冒,拼尽全力向旁边扭身闪避!
“嘭!” 沉重的拳劲未能完全击中后心,却狠狠砸在了他的左肩胛骨上!
“呃啊!”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伴随着惨叫响起!那假快递员如同被高速行驶的汽车撞中,整个人向前抛飞出去,狠狠撞在大厅的玻璃门上!钢化玻璃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他瘫软在地,左肩呈现出不自然的扭曲,显然已经废了,挣扎着还想爬起来。
鹿玖一步踏前,冰冷的鞋尖抵住他的咽喉,彻底断绝了他任何反抗的可能。他俯下身,眼神冰冷如刀,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说!谁派你来的?!”
那假快递员嘴角溢着血沫,眼神中却没有任何恐惧,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漠然和死寂。他死死盯着鹿玖,忽然咧开嘴,露出一个诡异而扭曲的笑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先知’……向你们问好……”
话音未落,他眼中最后一丝神采迅速消散,脑袋一歪,彻底没了声息。嘴角流出黑紫色的血液,显然是咬碎了藏在牙齿里的剧毒胶囊。
鹿玖的心猛地一沉。
“先知”!
对方的报复,来得如此之快,如此直接!而且,手段如此狠辣决绝!
他站起身,看着地上迅速冰冷的尸体,脸色无比凝重。这时,他才注意到李如玉不知何时也已来到了大厅,正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她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平静,只是那平静之下,是汹涌的暗流和冰冷的杀意。
小区的保安此时才闻声赶来,看到大厅里的景象,吓得面无人色。
鹿玖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直接拨通了秦海的电话,语气冰冷:“立刻带人来我公寓楼下大厅处理现场!最高级别保密!还有,全面排查小区及周边所有监控,我要这个死人进来前所有的行动轨迹和接触者!”
挂断电话,他走到李如玉身边,看着她苍白的脸,心疼和怒火交织:“娘娘,您……”
“朕无事。”李如玉打断他,目光从地上的尸体移开,望向大厅外明媚的阳光,声音清冷而平静,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蛇,已出洞了。”
阳光依旧灿烂,但冰冷的杀机,已悄然笼罩了这栋平凡的居民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