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长安走到书架前，从一排厚重的档案中抽出一本黑色封皮的笔记本。
他翻开其中一页，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时间和数字。
“你看这个。”
宋长安指着其中一行，“过去三个月，所长去特殊监护室的频率从每月两次增加到每周一次，而每次的时长也从三十分钟延长到了四十五分钟。”
赵明倒吸一口冷气：
“手指说的是真的……侵蚀在加速。”
宋长安合上笔记本，眼神变得锐利：
“我们需要确认侵蚀的程度。如果所长真的已经被控制了三分之一……”
“那我们面对的就不再是一个人类上司，”赵明接上他的话，“而是一个正在逐渐变成怪物的敌人。”
宋长安走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巧的金属盒。
他输入密码，盒子发出轻微的“咔嗒”声弹开。
里面整齐排列着七支装着不同颜色液体的微型试管。
“今天下午两点，我有个和所长的例行汇报。”宋长安取出一支淡蓝色的试管，“这是机会。”
赵明盯着那支试管：“那是什么？”
“Nt-7，神经追踪剂。”
宋长安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无色无味，可以通过皮肤吸收。它会暂时增强受试者的神经突触活动，让潜藏的意识波动更容易被观察到。”
“你要给所长下药？”赵明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这太危险了！”
宋长安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是下药。我会把它涂在我自己的文件上。所长有个习惯，喜欢在阅读时用手指划重点。”
赵明瞪大眼睛：“但如果剂量计算错误……”
“剂量已经精确计算过了。”
宋长安打断他，“零点三毫升，刚好足够产生两小时的可观测窗口，又不会引起明显不适。”
他顿了顿，“况且，如果所长真的已经被侵蚀，普通人类的药物对他效果会大打折扣。”
赵明看起来还想反对，但最终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需要我做什么？”
宋长安将试管放回盒子，又从里面取出一枚纽扣大小的金属片：“这是改良后的神经共振器，能捕捉到意识波动。你下午三点准时到特殊监护室附近待命，如果所长出现异常反应……”
“我会记录下来。”赵明接过金属片，手指不再颤抖，“但宋监管，如果被发现……”
宋长安的眼神突然变得异常冰冷：
“那就执行b计划。”
“……”
办公室再次陷入沉默。
窗外的阳光不知何时被云层遮挡，室内光线骤然暗淡下来。
“还有一件事。”赵明犹豫了一下，“我深度调查了一下你提到的那个日期，三年前一月十八号……”
宋长安的身体微不可察地僵直了一瞬：“说下去。”
“那天确实有影将军的转移记录，但转移目的地被涂黑了。”
赵明从手机上调出一张照片，“不过我找到了这个。”
照片上是一页残缺的日志，上面只有半句话：“…A-1-1转移至地下十八层特别收容区，交接人员包括……”
后面的部分被墨水完全覆盖。
“地下十八层。”宋长安轻声重复，“比我们昨天去的地方还要深一层。”
赵明点点头：“问题是，收容所的官方结构图只显示到地下十七层。”
宋长安的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画着圈：“所以要么是笔误，要么……”
“要么收容所确实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地下十八层。”赵明接上他的话，“而影将军就在那里。”
宋长安突然站起身，走到窗前。
阳光再次穿透云层，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斜斜地投在墙上，形状扭曲得不像人类。
“时间不多了。”他说，“下午的试探会告诉我们所长到底站在哪一边。如果是后者……”
他没有说完，但赵明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所长已经被影将军侵蚀，那么他们面对的就不再是一个寻求帮助的盟友，而是一个正在逐渐苏醒的怪物。
“我会准备好的。”赵明站起身，将金属片藏进袖口，“小心行事。”
宋长安点点头，目光再次落在那支淡蓝色试管上。
窗外的阳光照在玻璃管上，折射出一道诡异的蓝光，映在他的瞳孔里，像是点燃了一簇冰冷的火焰。
……
下午一点五十分，宋长安站在所长办公室门前，整了整领带。
他手中拿着一个文件袋，里面装着b区上周的异常事件报告——
第三页右下角有一个不起眼的红圈，旁边用铅笔轻轻写着一行小字：【A-1-1相关？】
他深吸一口气，敲响了门。
“请进。”
所长的声音听起来和往常一样沉稳有力。
宋长安推门而入，发现所长正站在窗前，背对着门口。
阳光从他身侧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长长的阴影。
“宋监管，准时如常。”
所长转过身，脸上挂着标准的微笑。
他今天穿着深灰色西装，领带整齐地系在喉结下方，看起来和往常没有任何不同——
除了他左手无名指上那枚暗红色的戒指，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宋长安的目光在那枚戒指上停留了不到一秒就移开了。
“您要的b区报告。”他将文件袋放在办公桌上，故意没有完全合上。
“坐。”所长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自己则回到宽大的办公桌后。
他打开文件袋，取出报告开始翻阅。
宋长安安静地坐着，观察着所长的一举一动。
所长的阅读速度很快，手指在纸页上轻轻滑动——
这正是宋长安需要的。
那些涂有Nt-7的页面会随着所长的手指接触而将药物渗透进他的皮肤。
“第三起d级人员失踪事件？”所长突然开口，眉头皱起，“这个频率不太正常。”
宋长安点点头：
“是的，而且都发生在b区与c区交界处。监控显示他们在进入清洁储物间后就再没出来过。”
所长的手指停在了报告的第三页，正好是宋长安做过标记的地方。
他的指尖在那个红圈旁边轻轻敲击了两下：
“清洁储物间……那不是靠近地下十七层电梯的位置吗？”
宋长安的心跳微微加速。
所长果然注意到了。
“是的，距离电梯只有二十米。”
所长沉默了片刻，突然抬头直视宋长安的眼睛：“你怎么看？”
这是一个测试。
宋长安知道。
如果他表现得过于关注地下十七层，就会引起怀疑。
“可能是某种空间异常。”他故意用平淡的语气回答，“b区有几个项目能造成局部空间扭曲。我建议增加该区域的空间稳定器。”
所长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不认为是人为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