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黑猫蹲在砂石场外围的土坡上,手里的相机已经连续拍摄了三个小时。初春的风裹着砂砾刮过脸颊,远处轰鸣的挖掘机正在违规开采河道砂石,浑浊的泥浆顺着排水渠直接流入下游的清水河。
黑猫突然竖起耳朵,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我低头抚摸它的皮毛,这只被我收养的流浪猫总是能敏锐感知到危险。手机在裤兜里震动,是环保局的受理回执,看着屏幕上“已立案”三个字,我长舒一口气。
第二天清晨,我被一阵刺耳的汽车鸣笛声惊醒。透过窗户,我看见一辆黑色奥迪停在楼下,车身上“天斗建设”的标志在阳光下格外刺眼。黑猫突然窜上窗台,炸着毛发出嘶鸣。
“叮——”门铃响起的瞬间,我的心跳陡然加速。透过猫眼,我看见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为首的中年男人梳着油亮的背头,手里把玩着一枚金戒指。
“林先生在家吗?我们是天斗公司的,想和您聊聊砂石场的事。”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客客气气,却让我后背发凉。
我握紧门把手,尽量让声音保持平静:“我不认识什么天斗公司,请你们离开。”
“林先生何必这么见外?”男人的语气突然变得冰冷,“听说您最近对我们的砂石场很感兴趣?”
我没有回应,默默退回客厅。手机在茶几上震动,是环保局打来的:“林先生,关于您举报的砂石场违规作业,我们需要您明天来一趟,补充一些证据材料。”
挂断电话,窗外传来刺耳的轮胎摩擦声。我从窗帘缝隙望去,黑色奥迪已经消失不见,但路边的电线杆下,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正举着手机对着我家拍照。
接下来的几天,我的生活彻底被打乱。每天都有陌生车辆在楼下徘徊,半夜总有奇怪的电话打进,接通后只有沉重的呼吸声。黑猫变得异常警觉,整夜守在门口,只要有异响就会发出凄厉的叫声。
一周后的傍晚,我像往常一样去超市采购。当我提着塑料袋拐进小巷时,突然被人从背后捂住口鼻。迷迷糊糊间,我听见有人说:“金老板说了,让他永远闭嘴。”
再次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被绑在一个铁架上。四周弥漫着刺鼻的柴油味,昏暗的灯光下,我辨认出这是砂石场的仓库。头顶传来熟悉的轰鸣声,挖掘机正在不远处作业。
“醒了?”金老板慢悠悠地从阴影中走出,手里的雪茄明灭闪烁,“小林啊,年轻人做事何必这么绝?你举报一次,我们就得停工整改,这一停就是几百万的损失。”
我挣扎着想要说话,嘴里的布条却让我发不出声音。金老板蹲下来,用雪茄头在我手背上轻轻划过:“知道为什么把你带到这里吗?这片砂石场下面,埋着不少像你这样不听话的人。”
他身后的壮汉突然扯掉我嘴里的布条。我咳嗽着大喊:“你们跑不掉的!环保局已经立案调查了!”
“调查?”金老板哈哈大笑,“你以为那些人真的能扳倒我?在这地盘上,我说了算。”他转头对壮汉使了个眼色,“处理干净点,别让人发现。”
就在这时,仓库的铁门突然被撞开。我的黑猫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对着壮汉的脸又抓又挠。混乱中,我挣脱了一只手,抓起地上的铁管朝壮汉砸去。
“抓住它!”金老板气急败坏地喊道。黑猫灵活地躲避着追赶,引着他们往砂石场深处跑去。我趁机解开身上的绳索,却在逃跑时被一块石头绊倒。
等我爬起来,发现自己被困在了采砂坑边缘。金老板和他的手下慢慢围了过来,黑猫不知何时又回到我身边,喉咙里发出愤怒的低吼。
“把手机交出来,还有你拍的证据。”金老板伸出手,眼神中满是杀意。我摸了摸裤兜,手机早在被绑架时就不见了。
“没有证据,你以为就能定我的罪?”金老板狞笑着逼近,“把他推下去,就说他私自闯入采砂场,失足掉进了采砂坑。”
壮汉们一拥而上,我抱着黑猫拼命挣扎。混乱中,我感觉脚下的地面突然松动。在坠落的瞬间,我抱紧了怀里的黑猫,耳边传来金老板气急败坏的咒骂声。
冰冷的河水瞬间将我淹没,砂石场的轰鸣声渐渐远去。我最后的意识,是黑猫紧紧依偎在我怀里,它的体温渐渐变得冰冷。而在采砂坑上方,金老板正指挥着手下用砂石掩埋一切痕迹,挖掘机的轰鸣声掩盖了所有秘密。
几天后,环保局的工作人员来到砂石场。在例行检查中,他们发现采砂坑的水位异常升高。当抽干积水后,一具抱着黑猫的尸体浮出水面。而此时的金老板,正在豪华办公室里悠闲地抽着雪茄,他不知道,一张法网正在悄然向他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