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
三亚的清晨充满了热带的生机，但“一号院”别墅里的气氛却压抑得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夜。
早餐桌上，人数少了一半。
丹丹一大早就让经纪人以“突发急性肠胃炎”为由，连夜逃离了这座金碧辉煌的牢笼。
她宁愿承担惹怒李长夜的风险，也不敢再多待一秒钟。
梦梦也以“家中急事”为由，礼貌地向林晚晴告辞，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昨晚的一幕让她彻底明白，李长夜这条真龙，不是她能驾驭的。
强行留下，只会被灼烧得尸骨无存。与其争一个虚无缥缈的名分，不如及时止损，保全自己。
于是，长长的餐桌上，只剩下了李长夜，以及他左右两边的“幸存者”——大幂幂和宋清雪。
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都带着厚重的黑眼圈，显然一夜未眠。
她们之所以没走，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丹丹和梦梦背景相对简单，走了也就走了。
但她们俩，一个所在的公司和寰宇资本有深度绑定，一个本身就是寰宇影业力捧的“亲女儿”，她们没有说不的资格。
更让她们感到芒刺在背的，是站在李长夜身后的那个身影。
叶洛神真的在冰冷的地板上跪了一夜。
此刻，她被允许站起来，像往常一样，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娃娃，笔直地站在李长夜身后。
她的膝盖肯定早已麻木甚至受伤，但她的脸上，除了死水般的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
这种极致的顺从，反而比昨晚的激烈反抗更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李长夜完全忘记了昨晚发生的一切，他心情甚好地切着盘子里的和牛，对林晚晴问道：“飞机的事情，联系得怎么样了？”
林晚晴恭敬地回答：“已经和中航的沈总通上话了。他听了您的想法后非常激动，说这是我们国家在超大型豪华公务机领域实现弯道超车、打造标杆产品的最好机会。”
“他愿意亲自带队，整合旗下成飞和西飞最顶尖的团队，为您量身打造这架飞机。他邀请您后天前往西飞的研发中心，他们会准备一个最高规格的接待和方案汇报会。”
“很好。”李长夜点点头，又问道：“他有没有提钱的事？”
“提了。”林晚晴说：“沈总的意思是，因为很多技术都是首次应用在民用领域，研发成本会非常高。初步估算，光是机体和发动机的定制化研发费用，可能就在二十亿以上，总造价可能会突破四十亿。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沈总说，这笔钱，国家可以补贴一部分，中航自己也可以承担一部分研发成本。他们希望以一个相对优惠的价格，比如三十亿左右，交付给您。他们只有一个请求。”
“说。”
“他们希望这架飞机在交付后，可以允许他们以‘寰宇号’作为宣传案例，向全世界展示我们国家航空工业的最高水平。”
李长夜笑了。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买的早已不是一架飞机，而是一种影响力，一种和国家顶级战略工业深度绑定的身份象征。
“告诉沈总，他的格局我非常欣赏。”
李长夜用餐巾擦了擦嘴：“不过，我们寰宇集团作为民族企业，支持国家航空工业的发展是应尽的责任。三十亿就不用了，显得我们占国家便宜。就按四十亿算，全款支付。”
“但是，我要这架飞机拥有全球最顶尖的性能，以及最优先的交付权。我要在一年之内，坐上它。”
“是，我立刻转告沈总。”林晚晴记录下来。
坐在对面的大幂幂和宋清雪，听着这几十亿的生意在早餐桌上被轻描淡写地敲定，心中早已麻木。
她们拼尽全力在一部电影里争取的几千万投资，和这比起来，渺小得像一粒尘埃。
大幂幂强打起精神，挤出一个妩媚的笑容，试图重新加入对话：“李董真是深明大义，这份家国情怀，让我们这些做艺人的自愧不如。以后这架‘寰宇号’飞在天上，就是我们国家一张流动的名片啊。”
宋清雪也不甘示弱，连忙接话：“是啊是啊，到时候能坐上这架飞机的，肯定都是全世界最重要的人物吧。亲爱的，我……我以后能上去看看吗？”
李长夜看了她们一眼，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他忽然觉得有些无趣。这些女人，就像是精美的瓷器，虽然好看，但太容易破碎，也太容易看透。
她们的恭维，她们的野心，都像是写在脸上的剧本，毫无惊喜。
他站起身，走到叶洛神面前。
“你，”他指着餐桌上几乎没动过的食物，“把这些都吃了。”
叶洛神抬起空洞的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后默默地走到餐桌旁，拿起刀叉，开始机械地、面无表情地往嘴里送东西。
她吃得很快，没有任何咀嚼的快乐，像是在完成一个任务。
李长夜就这么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种驯兽师，看着自己最桀骜不驯的野兽终于被磨平了棱角的满足感。
“她，”李长夜忽然对大幂幂和宋清雪说道：“在外人看来，是寰宇医疗的副总裁。年薪千万，手握重权，管理着一个万亿市值的商业帝国。你们觉得，她风光吗？”
两人不知如何回答，只能尴尬地点头。
“可是在我这里，”李长夜的嘴角勾起一丝残酷的弧度：“她只是我养的一只小宠物。高兴了，就赏她一根骨头，让她出去替我咬人。不高兴了，就让她跪下。她的荣耀，她的屈辱，都在我一念之间。”
他伸手，粗暴地捏住正在进食的叶洛神的下巴，迫使她停下。
“告诉她们，你是什么？”
叶洛神的身体一僵，屈辱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最终，她还是用一种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吐出了那几个字：
“是……主人的……宠物……”
说完，她再也忍不住，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冲到一旁剧烈地干呕起来。
大幂幂和宋清雪的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
她们终于明白，李长夜当着她们的面如此折辱叶洛神，不仅仅是为了驯服叶洛神，更是在警告她们。
警告她们，无论她们在外面是何等风光的大明星，被多少人追捧，在他眼里，也不过是可以随时替换、随时丢弃的玩物。
所谓的“寰宇女主人”，根本就是一个不存在的笑话。
这个男人的世界里，没有女主人，只有他一个主人。
李长夜厌恶地看了一眼干呕的叶洛神，像是丢垃圾一样扔掉手中的餐巾。
“真扫兴。”
他对林晚晴吩咐道：“三亚的假期结束了。安排好车队和飞机，我们准备出发，去西飞。”
他又看了一眼已经呆若木鸡的大幂幂和宋清雪，语气平淡地宣布了她们的命运：“你们两个，也跟着一起去吧。”
三亚的假期画上了句点。
一家租的私人飞机上。
大幂幂和宋清雪并排坐着，中间隔着一个空位，却像隔着一道天堑。
她们都化着精致的妆容，穿着优雅的名牌套装，但那妆容下是无法掩饰的疲惫与惊惧。
她们不敢走，因为她们的根基、事业，乃至整个家族的命运，都或多或少地与这个名为李长夜的男人所掌控的庞大帝国相连。
丹丹和梦梦可以逃，是因为她们的沉没成本还不够高。而她们，早已是温水里被煮得半熟的青蛙，连跳出锅的力气和勇气都已丧失。
李长夜坐在最宽大的主位上，闭目养神。
他换上了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手工西装，手腕上戴着大幂幂送的那块百达翡丽，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冷峻而克制的上位者气息。
最令人心悸的，依旧是叶洛神。
她没有座位。
李长夜的脚边铺着一张柔软的波斯地毯，她就安静地跪坐在那里，上身挺得笔直，双手放在膝上，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塑。
从三亚的别墅到机场，再到这万米高空之上，她始终保持着这个姿势。
很快，飞机停在了星海市。
大夏国最具盛名的“金海棠国际电影节”，正在这里举行。
李长夜决定参加电影节，完全是临时起意。
在飞机上，苏小米向他汇报日程时，提了一句今晚是金海棠的闭幕式暨颁奖典礼，大幂幂和宋清雪都有被提名。他便来了兴趣。
这个消息，像一颗重磅炸弹，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就传遍了整个星海市，传遍了整个大夏国的娱乐圈。
世界首富，寰宇集团的掌控者，李长夜，要亲临金海棠电影节！
整个电影节组委会都疯了。主席连夜召开紧急会议，商讨如何用最高规格接待他。
原本已经安排好的红毯流程、座位席次、颁奖嘉宾，全部推倒重来。
而对于那些聚集在星海市的导演、制片人、明星和资本方来说，这个消息带来的震撼更是无与伦比。
如今是什么时候？
是影视寒冬！
过去几年，热钱退潮，监管收紧，整个行业一片哀鸿遍野。曾经挥金如土的资本方一个个销声匿迹，无数影视公司倒闭，曾经高高在上的大导演拉不到投资，一线明星大半年没有戏拍。
所有人都勒紧了裤腰带，在一个冰冷黑暗的冬天里瑟瑟发抖。
而李长夜，以及他背后的寰宇资本和寰宇影业，是这个冬天里唯一的、也是最炙热的太阳！
在所有人都收缩战线的时候，只有寰宇影业，逆势而上，以前所未有的疯狂姿态，向市场挥洒着钞票。
投资十亿的科幻巨制，二十亿的奇幻史诗，三十亿的系列大片……一个个项目，像不要钱一样地往外砸。
李长夜，已经不仅仅是一个投资人。他，就是市场本身！他，就是规则的制定者！
得到他的青睐，就等于得到了整个冬天所有的柴火。
于是，整个金海棠电影节，从一个电影人交流艺术的殿堂，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名利场，一个所有人都削尖了脑袋，想要朝拜“财神爷”的盛大庙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