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磊看到李长夜走后，马上醒悟过来，他用最快的速度将剩下的女孩赶上了一辆黑色的大巴车上。
他脸上的谄媚笑容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不容挑战的严肃。
直到大巴车缓缓驶离那座令人窒息的山巅宫殿，汇入下山的私家公路，车厢里压抑的气氛，才稍微松动了一些。
压抑的沉默被一声极低的、充满了嫉妒与不甘的抽泣声打破。
紧接着，议论声如同被点燃的野草，瞬间蔓延开来。
“你们听到了吗……张薇的年薪……是四百五十万？”
一个坐在靠后位置的女孩，用气音问道，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我听到了！我听得清清楚楚！李董亲口说的！”另一个女孩立刻接话，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又很快被她自己压了下去：“天啊！四百五十万！不是四十万，是四百五十万啊！”
“嘶……”
车厢里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她们中的每一个人，都曾是天之骄女，是艺术院校里最耀眼的存在。她们为了进入寰宇集团，过五关斩六将，击败了成千上万的竞争者。
月薪五万，年薪六十万，这在她们看来，已经是普通人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巅峰。
然而此刻，她们才真正理解到，自己所处的这个世界，贫富的差距，究竟有多么巨大和荒谬。
林清玄，仅仅五天前还和她们一样穿着训练服的队长，如今已是一身范思哲，佩戴着她们连名字都叫不出的粉钻项链，成为了半个女主人。
而张薇，这个平日里野心最大、作风最大胆的女人，仅仅因为抓住了机会，说对了话，年薪就从六十万，一夜之间，飙升到了四百五十万！翻了七倍还多！
这个认知，比任何羞辱都更让她们感到刺痛。
“凭什么……凭什么是她张薇？”一个与张薇素有间隙的女孩，愤愤不平地低吼道：“论舞蹈功底，她连前十都排不进！论长相，也就那样！不就是……不就是会讨好男人吗！”
“小声点！你不要命了！”旁边的同伴立刻惊恐地捂住了她的嘴。
“我说的是实话！”女孩虽然嘴上不服，但声音还是小了下去，语气中的酸楚却愈发浓重：“还有那个陈雪！平时装得跟个白莲花一样，谁跟男生多说一句话她都脸红，我还真以为她有多清纯呢！结果呢？还不是跪下去了！‘别把我当人’，啧啧，这种话她都说得出口，真是恶心！”
“够了！都别说了！”一个年纪稍长，性格比较沉稳的女孩低声喝止了她们：“你们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是嫉妒，还是不甘？事实就是，她们被李董看上了。”
“从今天起，她们跟我们，就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你们有这个力气在这里抱怨，不如好好想想，下一次，如果机会轮到你们头上，你们该怎么做。”
这番话，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众人心中嫉妒的火焰，却点燃了另一丛名为“欲望”的野火。
是啊。
抱怨有什么用？
事实已经发生，无法改变。
张薇和陈雪，用她们的方式，抓住了那根从金字塔顶端垂下来的、唯一的绳索。她们正在向上攀爬。
而自己呢？
是继续留在这拥挤的底层，眼睁睁看着别人平步青云，还是不惜一切代价，也去争夺下一次，甚至都不知道会不会出现的机会？
一时间，车厢内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
女孩们不再说话，但彼此之间交换的眼神，却变得前所未有的复杂。
曾经的同伴，此刻在她们眼中，都变成了潜在的、最危险的竞争对手。
她们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开始回想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
回想李长夜冷漠的眼神，回想林清玄一身华贵的礼服，回想张薇狂喜的表情，回想陈雪卑微的哭喊。
以及……那句石破天惊的——“年薪四百五十万”。
金钱与权力，展现出了它最赤裸、也最强大的魔力。
它像一把重锤，将她们过去十几年建立起来的、关于尊严、关于清高、关于梦想的一切认知，都砸得粉碎。
在绝对的利益面前，所谓的底线，原来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坐在最前排的赵磊，从后视镜里看着女孩们阴晴不定的脸，心中冷笑一声。
他太熟悉这种眼神了。
贪婪、嫉妒、野心、不甘……这些情绪，是他管理和操控这些女孩们最好的工具。
他就是要让她们看到这种一步登天的神话，就是要用这种最直接的方式，来刺激她们的欲望。
只有这样，她们才会为了那虚无缥缈的机会，变得更听话，更顺从，更懂得如何去“取悦”那个男人。
“咳。”他清了清嗓子，车内瞬间鸦雀无声。
“今天晚上的事情，你们都看到了，也都听到了。”
赵磊的声音通过车内的音响系统，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冰冷而严肃，“我只强调三点。”
“第一，管好你们的嘴。今天在一号院里看到的、听到的一切，都给我烂在肚子里。谁要是敢出去多说一个字，泄露半点关于李董的隐私，后果是什么，不需要我多说了吧？”
女孩们心头一凛，大气都不敢出。
“第二，认清你们自己的位置。林清玄、张薇、陈雪，她们是李董看上的人。从今以后，她们的地位，就在你们所有人之上。见到她们，要像见到我一样恭敬，明白吗？谁要是敢在背后搞小动作，或者当面不敬，别怪我没提醒你们，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你们在公司里待不下去。”
这句话，充满了警告和威胁，让许多女孩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她们知道，赵磊这是在为三个女人立威，也是在彻底划分她们之间的阶级。
“第三，”赵磊的语气，在这里稍微缓和了一些，却充满了蛊惑的意味：“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李董的喜好，你们今天也看到了。他喜欢什么样的，讨厌什么样的，你们自己心里要有点数。”
“是做一个安于现状、随时可能被淘汰的普通队员，还是成为下一个林清玄，下一个张薇，选择权，在你们自己手里。都好好想想吧。”
说完，赵磊便不再开口，任由车厢重新陷入死寂。
但这片死寂之下，却是无数颗正在剧烈燃烧、蠢蠢欲动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