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皇后的脸色霎时变得铁青，她站在太后的身后，就那么死死瞪着萧宸，眼神仿佛恨不能要将他吃了。
萧宸不敢看她，仍然待在水中。
太后有些惊疑不定，见他的确会水，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沉声道：“简直胡闹！你们几个，快把大皇子拉上来。”
“是！”
“大皇子，奴婢搀扶着您出来。”
萧宸出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湿漉漉的，就算这池塘再干净，里面也不可避免的会存在一些脏兮兮的东西，譬如杂草一类。
他浑身狼狈，刚站在地面上不过片刻，脚边就已经汇聚成了一滩水。
皇后甚至怀疑自己方才听错了。
她最听话、最懂事、最善解人意的宸儿，怎么会临阵变卦呢！
他明明答应了自己的！
皇后勉强问：“宸儿，你方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她想再给萧宸一个机会。
萧宸低垂着头，双手轻轻攥成了拳，声音极小：“儿臣说，今日儿臣和瑾娘娘是凑巧遇见的，然后儿臣就想，给瑾娘娘看一下，儿臣游的可好了。”
说罢，他抬起头看向林晚卿：“瑾娘娘，您说是不是？”
林晚卿垂眸，她现在也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看方才皇后的反应，事实肯定不是这样的，不常出来的太后也凑巧就这么过来了。
皇后的心思，昭然若揭。
只不过，林晚卿倒是有些惊讶，没想到这次萧宸竟然会站在她这边。
她随意道：“是，方才臣妾劝了，但是大皇子他自己忽然就那么跳下去了，臣妾反应再怎么迅速，也不可能在他落水之前将他捞上去。”
皇后气得几乎浑身都在发抖。
太后蹙眉，觉得有些不对劲：“宸儿，哀家明明记得你是怕水的，小时候你去沐浴，那浴桶里的水放的稍微深了些你都不敢下去。”
皇后生怕萧宸再说错什么，连忙接下了这句话：“太后，是这样的，前两日，臣妾特意寻了老师，来教宸儿，宸儿他自己...也很爱学，又很聪明，所以学了没几天就会了。”
“臣妾是想着，这夏天这么炎热，宸儿要是学会了这个，也挺好的。”
太后难以置信地看着皇后。
皇后早已经预料到，太后若是得知真相了，一定会露出这种神情，此时心里倒也不是害怕，只是烦躁。
萧宸为什么临时变卦，这和之前说好的不一样！
他竟然真的打算护着林晚卿。
亏得她在这件事情上下了那么多的功夫，今日还好说歹说地把太后请了出来，都走到这里了，他张嘴就开始撒谎！
“皇后，哀家原先最放心你，就是因为你是全后宫的女人里，最稳重谨慎的那一个！你怎么...怎么能让宸儿接触这样危险的事情？！”
皇后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萧宸见状，当即开口解释：“皇祖母，是儿臣非要学的，母后一开始也是不愿意，和皇祖母想的一样，觉得这样的事情很危险，但是儿臣执意想学，母后这才依了儿臣的。”
太后顿了顿：“就算是这样，皇后你也不该答应！”
萧宸又道：“儿臣一开始先在沐浴的泉池里展示给母后看了，母后发现儿臣的确是会，这才放心让儿臣学的，千错万错都是儿臣的错，是儿臣故意闹脾气想学...”
听他说了这么多话，太后一时间也无法严厉起来了，尤其是当着孩子的面，她毕竟不能的批判皇后什么。
“好了，乖孩子，你快回去换衣裳去，你知不知道，方才我们听见落水声的时候，是真的被吓了一跳。”
萧宸点点头，看了一眼林晚卿和皇后，这才走了。
林晚卿只觉得糟心，她不想继续待在这里了，淡淡说：“太后，皇后娘娘，臣妾就先告退了。”
“站住。”
太后忽然叫住了她。
林晚卿脚步微顿：“太后还有何事？”
太后大步走了过去：“瑾昭仪，方才看见宸儿落水了，你和你身边的宫女，怎么没第一时间过去看看，万一宸儿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小孩子不懂事，你一个做大人的，也要跟着不懂事吗？”
林晚卿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忽然伸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若是臣妾真的救了大皇子，难道臣妾腹中的孩子就不会有什么三长两短了吗？”
太后一愣，被她这句质问怼得哑口无言。
“太后担心大皇子，臣妾都能理解，但臣妾现在有七个月的身孕，身子也绝非是能快步走过去把宸儿捞起来的，难道臣妾腹中的皇嗣，就不是太后的好皇孙了吗？”
“这......”
她又看了一眼佩兰，“而且，事发突然，大皇子都说了，他会水，让佩兰贸然跳下去，到时候说不定就变成了大皇子要去救她。”
皇后眯了眯眼睛，没想到林晚卿这么伶牙俐齿，她皮笑肉不笑，故意好奇地询问：
“方才瑾昭仪你说，腹中是太后的好皇孙，难道已经知道男女了？太医把脉看出来了，是不是？”
林晚卿勾唇：“没有，陛下和臣妾一致认为，在皇嗣出生之前，不该主动询问太医是男是女，一切都顺其自然就好。”
“倒是娘娘，看起来似乎比臣妾还要在意呢。”
太后瞥了一眼皇后，那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皇后笑了：“其实何止是本宫，大家都很好奇你这究竟是个小皇子还是个小公主呢，倒也没别的意思，大家成日里没什么事情做，凑在一起，自然会聊些有的没的。”
林晚卿微微点头：“原来如此，若是没什么事的话，臣妾告退了。”
方才太后还想趁机发难，结果林晚卿那么几句话把她堵了回来，这下彻底没什么好说的了，两人眼睁睁看着林晚卿走了。
她刚走不久，太后就忍不住道：“皇后，这件事实在太乱来了，往后坚决不允许宸儿私自下水，尤其是这样的池塘，这地方这么偏僻，万一真出了事，一时半会还发现不了。”
“你究竟有没有想过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