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晚神情微动,随即领悟,张良这是建议他采取持久战,通过长时间围困耗尽宾阳的粮草。
“当年官渡之战,梁公与刘渊相持七个月才分出胜负,而刘渊的实力并不逊于当时的梁公,梁公如今的实力也不见得比那时的刘渊更强。想要短期内消灭刘渊显然不切实际,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才是上策。”张良进一步分析。
曹晚点头称是,深表赞同。
刘渊依然强劲,这次北伐,他从不抱有速胜的幻想,也不奢望在几个月内扫平河北。
官渡之战持续七个月,刘渊灭韩心用了数年,就连将钟会逐出中原也花费了一年时间,这场北伐之战若想速战速决,显然不可能。
“子房所言极是,刘渊若那么容易对付,也不配成为我的对手。刘韬,你想与我耗下去,那我就奉陪到底,看看谁能坚持到最后。”曹晚决心已定。
当下,曹晚下令继续挖掘壕沟,强化对宾阳城的围困,同时停止所有正面强攻,采用围而不攻、困死敌军的策略。
随后,曹晚率五万大军在宾阳四周扎营,又命张骑飞和黄忠率领两万兵马驻扎城北,监视屯兵于内黄城的刘渊。
就在曹晚彻底封锁宾阳城之前,城内的密探已将刘韬失利的消息送出城外,快马加鞭送往内黄城。
数日后,内黄城外,中军大帐。
刘渊正在营帐内设宴款待群臣,众人推杯换盏,谈笑甚欢。几天前,他的外甥高干传来捷报,说在抵达燕州后,得陈泰辅佐,迅速扩军备战,甚至成功招纳了韩心旧部赵云。几天前,高干更以赵云所率骑兵击败张燕的偷袭,斩敌两千。
自官渡战败以来,刘渊久未闻捷报,高干的胜利虽非辉煌,但已让他满心欢喜。此刻的刘渊意气风发,病态尽消,与诸臣商议如何乘曹晚撤退之际挥师南下,直取中原。
然而,亲兵急报突至,称宾阳细作回报,大公子领兵出击敌军时中伏,损失五千兵马,白义将军亦身负重伤。刘渊笑容骤敛,神情转为震怒,满座文武亦面露惊色,气氛顿时凝重。
“无能!真是一点都不像我袁绍的儿子!”刘渊拍案而起,痛斥儿子的无能。
河北派谋士纪南暗喜刘韬的失利,汝颍派郭图则忧虑重重。
“主公临行时再三嘱咐要坚守宾阳,不可轻举妄动,为何大公子偏要出战?”纪南借机煽风点火。
刘渊更是愤怒,咬牙切齿地骂道:“这废物,明知对方狡诈,还硬要出头送死,白白折损五千将士,实在令人痛惜!”
如今的刘渊早已今非昔比,五千兵马绝非小数,犹如剜肉一般痛彻心扉。
“大公子行事依旧刚愎自用,哪里有主公当年的风采,倒是二公子更像主公。”纪南再次落井下石,顺便夸赞刘杉。
刘渊连连点头叹息:“早知道他会如此不成器,当初真不该派他去守宾阳。”
大公子贸然出击,确实有些欠妥,但他或许是太过渴望取胜,借此振奋军心,也算情有可原。郭图急忙为刘韬辩解。
纪南却神色凝重,忧虑地说道:\"大公子急于建功,一心要在主公面前展现才能,反而暴露了自己的不足。宾阳乃战略要地,至关重要,绝不能有失。依我看,大公子这般心态,再让他留守宾阳,后果难以预料。\"
纪南实则是想阻止刘韬因驻守宾阳而立功,于是婉转劝刘渊召回刘韬。
果然,刘渊身体微微一震,眼中闪过一丝忌惮,沉思片刻后低声自语:\"这人实在难当大任,看来我得另寻良将来接管宾阳。\"
就在刘渊思考派谁接替刘韬时,亲兵匆匆进来,呈上最新情报:
曹晚率军渡河后迅速集结,几天内就将宾阳团团围住,完全切断了与外界的联络。
刘渊脸色大变,拍案而起,怒骂:\"该死的曹贼,用兵如此迅速,竟这么快就包围了宾阳!\"
宾阳被围得水泄不通,意味着刘韬既出不来,他人也进不去,刘渊换将的想法彻底落空。
\"事到如今,只能让大公子继续驻守宾阳了。况且临阵换将违背兵法。我相信大公子吃了这次教训,又有许仙劝告,应该不会再轻举妄动。只要他不再出击,凭借一万五千兵马,一定能守住宾阳。\"
郭图再次劝说,自然不愿刘韬失去这次重塑威望的机会。
刘渊连连摇头,满是无奈,到了这个地步,他不得不相信自己的儿子,因为没有其他办法。
沉默良久,刘渊振作精神,冷眼看向南方,冷笑道:\"曹贼,就算你暂时获胜又能怎样?我已经将宾阳加固得固若金汤,不信你攻得破。待你师老兵疲时,便是我向你讨回旧账、洗刷官渡之辱之际!\"
决定已定,梁军昼夜不停挖掘壕沟、筑起土墙、竖起箭塔,将登阳城层层围困。
登阳此时已彻底与外界隔绝,哪怕是一只飞鸟也难以进出。
曹晚决心与刘韬长期对抗。尽管刘渊依然强大,但如今的曹晚已在中原称雄,具备与刘渊抗衡的实力。此次围困刘韬,便是首战。
在何晓的治理下,中原地区广开农田,新开垦近百万亩良田。丰收时节,各地粮仓满载,加上自耕农缴纳的粮食,储备充足。这些粮草足够支撑曹晚麾下七万大军两年所需,使他无后顾之忧。
然而,刘渊的情况却截然相反。灌阳之战后,他损失惨重。粮草消耗巨大,人口锐减,春耕受阻,加之河北多地干旱,秋粮产量较往年减少了四成。因此,他的屯粮仅能维持大军四个月。
眼见曹晚不断强化对登阳的围困,而自身无力反击,刘韬愈发焦虑。冬季临近,粮食日渐匮乏,这成为困扰他的头等大事。
转眼入冬,北方气温骤降。往年,城外农民会将大量柴草运进城售卖,供居民取暖过冬。但今年,登阳被围,无法获取城外的柴禾。城中军民只能拆毁房屋门窗,用于取暖和做饭。
时间流逝,宅院的门窗几乎被焚毁殆尽。即便如此,军民的生活依旧艰难。柴禾短缺让他们每日在严寒中瑟缩颤抖,仅靠相互依偎才能勉强取暖。士气本就低迷,如今更是每况愈下,逐渐消弭殆尽。
看着愈发艰难的局面,刘韬心中满是绝望。他知道,若再被困下去,不仅士气将彻底崩溃,士兵们也会因严寒而丧命。更让他焦虑的是,如今外界的消息如同隔绝一般,全然不知。他遥望城外,箭塔重重叠叠,遮蔽了一切希望。他无法得知城外的具体状况,更不清楚父亲是否在全力营救自己。这种未知的恐惧时刻侵蚀着他的内心。
相比之下,城外曹军的生活却显得轻松得多。依靠后方稳定的物资供应,他们的粮食和御寒衣物都很充足。围城期间,士兵们既没有攻城压力,又能外出拾柴饮酒,日子过得颇为惬意。为提升将士体能,曹晚还购入数万头羊,供士兵食用。于是,曹军一边享用鲜美的羊肉,一边喝着热腾腾的羊汤,生活安逸自在。
不知不觉间,寒冬降临,气候愈加寒冷。此时,登阳已被围困近四个月。
围城持续已久,城内粮草即将耗尽。为了支撑下去,刘韬不得不削减百姓口粮,以维持守军所需。口粮减少,柴草匮乏,百姓饿殍遍野,冻死无数,惨状令人不忍目睹。然而,曹军依然按兵不动,坚守包围。
刘渊逐渐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虑。他已经难以坚持,再这般僵持下去,不仅登阳难保,自己也可能饿死。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冒险出击。无奈之下,他下达命令,整装待发,向登阳进发。
次日,由刘渊率领的四万步骑兵主力抵达登阳城北约四十里处。他下令在此扎营,对曹军形成威胁之势。
此刻,围城进入第五个月。袁军大营中,中军大帐内气氛凝重。
“粮草愈发短缺,恐怕撑不过一个月了。”
“多次试图袭击粮道,皆遭遇重创,损兵折将。”
刘渊背着手站在那里,听到战败的消息,勃然大怒。
周围的文武官员沉默不语,只是低头叹息。
听完所有报告后,刘渊转过身,面对情绪低落的群臣。
这些大臣都不敢开口议论,更别说提出建议。
见无人回应,刘渊的目光转向沮授,毕竟这计策是他提出的。
令沮授始料未及的是,曹晚的实力远超想象,甚至超过了刘渊。
原本他认为曹晚坚持不了多久便会因粮草不足撤退,可如今形势急转直下,反而是他们陷入了困境。
沮授满心懊悔,脸上写满愧疚,不敢直视刘渊。
“沮授,这就是你的妙计?”刘渊忍无可忍地责问。
沮授尴尬地咳嗽几声,迅速思索弥补过错的办法。
突然,他灵机一动,心中有了主意。当他再次抬头时,竟露出自信的笑容。
刘渊一头雾水,但仍怒气未消:“你犯了错还敢这般得意?”
沮授略作沉思,嘴角浮现出一丝狡黠之色,拱手说道:“曹贼能够撑到现在实属意外,是我的失误。但主公无需担忧,我另有一计,必能逼退曹贼。”
“你又有何妙策?”刘渊半信半疑。
沮授神秘一笑,靠近刘渊耳边,低声讲述自己的计划。
刘渊越听越激动,随后看着地图,按照沮授的提议,在地图上指指点点。
经过深思熟虑,刘渊认为此计可行,用力拍打地图,高兴地说:“好,就依公与之计,让曹贼措手不及。”
计策已定,接下来派谁出征呢?
沮授将自己的计划告知众人,希望有人挺身而出,承担重任。
然而,许久无人响应。
就连河北双雄也因多次败仗失去信心,再无勇气站出来。
刘渊巡视四周,眉宇间微蹙,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忽有一员威武大将出列,朗声道:\"马鹤愿领此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