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德十八年，正月初一，金色的太阳慢慢从东边升起，白雪皑皑的大地上，金光灿灿。
咚！咚！咚！
沉闷厚重的鼓声肃穆而又富有节奏的响起，悠长的号角声像是箭头一样，刺入耳膜，将整座军营的将士唤醒。
方信羽醒的很早，昨晚的宴会上，他喝的最多，所有人都来跟他敬酒，甚至后来还被尉迟恭拉着斗酒，直到将大多数人都喝到趴下，方信羽也只是感觉有些微醺。
前世，他是一个能喝酒的人，可是重生在这个世界之后，酒精好像是被身体免疫了一样，千杯不醉，上辈子吹的牛皮，这一辈子似乎实现了。
真田幸村自从跟随方信羽之后，便一直跟在方信羽的身边，充当随从护卫，照顾方信羽的起居，而原本负责这件事的张嶷，现在已经是方信羽手下排名第一的大将，尉迟恭也不能撼动他的地位。
“将军，现在擂鼓聚将的，似乎是那位从郯城来的金甲将。”
真田幸村一边帮方信羽穿戴铠甲，一边小声的说道。
“嗯。”方信羽轻轻的回应，眼神望着帐外金色的雪地，思绪万千。
新年伊始，希望能开个好头。
点将台下，听闻鼓声而赶来的各营主将自觉的排列好队形，方信羽游离在众人之外，找了几次位置，始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位置。
方信羽有些无奈的笑了，转身退往边上的角落，准备和自己带来的真田幸村等亲兵站在一起。
“方兄弟！”
项声的声音带着一些激动，高声地喊着，高举起右手，冲着方信羽摇晃着。
方信羽转过身来，看着一群冷漠高傲的人中间，对着自己热情打着招呼的项声，心中微微有些发热。
“项大哥！”
方信羽走到项声的身前，拱手见礼道。
项声还了一礼，随后拉着方信羽，说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哪里用得着这么客套。”
就在这时，樊千也赶到了点将台下，寻着项声而来，看见方信羽也在，熟络的上来寒暄。
项声、樊千两人一左一右，将方信羽夹在中间，稳稳地站在了第一排。
熟悉的场景，让方信羽一时间有些恍惚，不知道程无咎和庄怀两人现在如何，程无咎的伤势有没有痊愈......
“方兄弟，皇甫龙斗也在这武原大营，而且，他好像已经知道了你也在。”
樊千小声的提醒着方信羽。
方信羽心中的疑惑瞬间解了一大半，难怪这些将领们会如此排挤自己，自己的身份或许只是一小部分的原因，更多的是因为皇甫龙斗的影响。
若是程无咎还在，或许这群人还能分成三派，可是现在这里只有皇甫龙斗，大家都愿意卖皇甫龙斗一个面子。
“樊兄，多谢了。”方信羽感激地说道。
樊千摆摆手道：“相比起你的救命之恩，这算不了什么。”
鼓声平息，台下众人交谈的声音也为之一清。
方信羽随着众人将目光投向点将台上，一道晃眼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刺目的金光晃得方信羽有些睁不开眼睛。
“本将姜阳，金陵府镇将，督护军，从今天开始，武原大营的诸军都将归本将统管，号武原军，明日辰时三刻，开赴郯城，不得有误！”
金甲将姜阳的声音铮铮，甚至带着一股煞气，压迫得方信羽有些喘不过气来。
“拜见督护军，末将领命！”
跟着众人，方信羽隐没于人群中，行礼，口承应命。
直起身子来，方信羽适应了刺目的金光，这才看清楚姜阳的模样，一字胡硬挺横在嘴唇上，方面阔口，两道剑眉眉角处紫金颜色，威严肃穆。
这就是号称镇东大将军麾下第一大将的金甲将姜阳吗？
点将台上，除却姜阳以外，还有几人，方信羽基本上一个也不认识，唯有两人，让方信羽格外注意。
一人站在姜阳左手边的最边上，一身贵气十足，赫然便是程无咎的死对头，大梁右丞相皇甫显扬之孙，皇甫龙斗。
没想到皇甫龙斗竟然能够站在点将台上，方信羽心中有些吃惊，这绝不是一个丞相之孙所能获得待遇。
另一人，则是跟在姜阳身后的一名身材格外高大的年轻将领，长相与项声有着四五分的相似，不过最吸引方信羽的是，在他的眼睛里，方信羽看到了两个瞳孔。
重瞳，他就是项声的那位堂兄，项思羽吗，还真是令人印象深刻。
解散回营的路上，方信羽好奇的向项声和樊千两人打听着点将台上除了姜阳以外的人物。
樊千戏谑的看着方信羽，调笑道：“方兄弟，你想打听的，其实是皇甫龙斗和项兄的那位堂兄吧？”
方信羽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坦诚的承认道：“还真是瞒不过樊兄，我确实是好奇，皇甫龙斗为何能登上点将台，与督护军同列，以及那位跟在督护军身边的重瞳将军，看来的确是项兄的那位天才堂兄，项思羽。”
“项思羽的情况，就交由项兄来说吧，毕竟是自家人，我就来说说皇甫龙斗的事吧。”樊千说道。
望了一眼项声，眼见项声没有反对，樊千继续说道：“方兄弟，你如今应该还是都尉吧？”
方信羽眉头微皱，隐隐有些不好的感觉，点头道：“没错。”
樊千嘿嘿的笑着：“果然如此，方兄弟，就在前天，朝廷的第二次封赏已经下来了，如今我和项兄，已经都是军司马了，而皇甫龙斗更是已经位居中郎将之位，包括程无咎和庄怀两人，此次同样也升为了中郎将。”
方信羽微微有些发愣。
项声也紧随着樊千说道：“我的堂兄项思羽，也因为守卫下邳城，击破白莲教之功受封中郎将。”
“方兄弟，白莲教的叛乱眼看着就要平定了，朝堂上的诸公也开始发力，为自家的小辈谋取更高的官职，以及未来的前程了。”樊千似有感慨的说着。
方信羽深吸了口气，冰冷的空气顺着鼻腔深入肺腑，方信羽的精神为之一振。
“原来是这样吗？”方信羽淡淡的说道，嘴角轻咧着，和煦的微笑浮上脸颊，冲着樊千和项声拱手道：“还没来得及恭喜项兄、樊兄荣升军司马，恭喜！”
项声抬起手抱拳，下意识地想说声“同喜”，只是话刚到嘴边，才意识到这一次的封赏里面，没有方信羽。
一时间，项声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愣在马背上。
樊千轻咳一声，岔开话题，笑道：“还是来聊些有意思的事吧，方兄弟，说起来，这一次的封赏名单上，兴许有一个你感兴趣的人。”
方信羽十分自然的接话，有些疑惑的问道：“我感兴趣的人？”
“没错，此人据说跟你一样出身天京南城，得了天京府尹周奕的推荐，获得了组建义军的机会。”樊千说道。
听着樊千的介绍，方信羽的脑子里蓦的闪过一个人，小张捕头张恒。
“这个人姓张？”方信羽问道。
樊千脸上露出些许的惊讶：“看来你真的认识这个人，这位张恒可不得了，白莲教的北路军正如法王的溃败，这位张中郎将可是居功至伟。以一营之力，血战疆场，冲锋陷阵，彻底打崩了正如法王的阵线，再加上原白莲教匪首聂东流的背刺，安北将军这才得以一战击溃白莲教的北路军。”
“传言，当安北将军在战场上找到这位张恒时，他已经身受重伤，手下的士卒也近乎死伤殆尽。不过他也因此得到了安北将军的青睐，上一次封赏时，还不曾听闻他的名字，可是这一次，他可是一举超越我等，与皇甫龙斗等同，位列中郎将！”
“真是令人羡慕，不过，这也是他应得的，五百人，就敢正面冲锋正如法王数十万人的大军，九死一生也不足以形容此间的危险。”
方信羽脸上也是露出赞叹的神情，讲述着自己跟张恒结识的过程，只是握着缰绳的手默默攥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