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三炮踩着秦岭分水岭的碎石坡时，验药箱里的青石板标本正随着脚步轻颤。石板来自七个不同的峪口，子午峪的麻岩、沣峪的砂岩、涝峪的页岩，每块都贴着红绸标注的地名，边缘还沾着当地的腐殖土。孙子背着个帆布包跟在后面，里面装着节气母种和林溪给的地域药材分布图，鞋底碾过结霜的草叶，发出咯吱脆响：“爷爷，地图说基因炸弹在鹰嘴石下面！” 他指着远处覆雪的岩峰，“那里的石头缝里好像有反光！”
黄三炮把青石板凑到鼻尖闻了闻，子午峪的麻岩带着松针的清香，沣峪的砂岩混着溪水的腥甜，在凛冽的山风里凝成股厚重的土气。“正经道地药材，” 他往石板缝里撒了把节气母种，“得认‘地域胎记’。” 他指着路边的秦艽，“沣峪的秦艽根有三歧，涝峪的是五歧，错了地域就像孩子认错爹娘。” 说话间已到鹰嘴石下，一股混合着防腐剂和塑料的怪味从岩缝里钻出来，把石板的土气冲得七零八落。
守在石缝边的药材集团护卫李疤脸突然从雪堆后跳出来，手里的钢钎在冰面上凿出小坑。“黄老头，” 李疤脸往地上啐了口带血的唾沫，冻疮开裂的手上缠着胶布，“龙爷说了，想动炸弹先过我这关！” 他往岩缝里塞了块 “秦岭柴胡”，根须粗壮却泛着油光，“这是我们在外地种的‘秦岭药材’，你能看出哪儿不对？”
孙子突然举着手机绕到李疤脸侧面，镜头对着那株柴胡的叶片：“大家快来看！这是假的秦岭药材！” 小家伙抓起块涝峪页岩往柴胡根上一贴，叶片竟慢慢卷成筒状，“爷爷说地域药材见了本地岩片会舒展，假的只会发蔫！” 李疤脸伸手去抢手机，手腕却被黄三炮用青石板按住，石板上的红绸在他手背上印出朱砂痕。
“这柴胡的‘地域纹’不对，” 黄三炮指着根须上的环纹，“正经沣峪柴胡是‘三粗两细’，你这是‘五粗无细’，像用模具压出来的。” 他突然把子午峪的麻岩往柴胡旁一放，岩缝里的菌丝竟顺着根须爬，在表面织出层白网，“你看这反应，本地菌丝认真药，假的只会被当成养料，像块烂木头。”
新出现的穿羊皮袄的采药人从冰洞钻出来，手里拎着个桦树皮篓，篓里的药材用松针裹着。“炮哥，” 采药人往黄三炮手里塞了株苍术，根茎上的朱砂点密密麻麻，“这是太白山的‘朱砂点苍术’，被他们用油漆点冒充的玩意儿骗了。” 他突然掀起羊皮袄，里子缝着张泛黄的《秦岭药材地域谱》，“你看这图，每个峪口的药材都有‘地域密码’，沣峪的苍术点是圆的，洛峪的是扁的，造假的根本仿不来。”
李疤脸的脸瞬间涨成紫茄子，往雪地里摔了个保温箱：“老东西懂个屁！这叫‘标准化种植’！” 他掀开箱盖，里面的药材个个大小均匀，标签都印着 “秦岭道地”，“你看这品相，比野生的值钱三倍！” 黄三炮突然把涝峪页岩往药材上一压，页岩的纹路竟在药材表面印出浅痕，真秦岭药材的痕印会慢慢消失，箱里的假药材却留下永久的白印：“正经地域药材能‘融地气’，你这外地货像块死疙瘩，连石头印都消不掉。”
突然传来雪地摩托的轰鸣声，龙爷的副手赵七带着两个护卫冲过来，车斗里的液氮罐冒着白气。“黄师傅，” 赵七往冰面上扔了个基因样本，透明管里的液体泛着蓝光，“这是‘反制基因液’，能让你的节气母种失效，识相的赶紧滚。” 他用脚尖碾着样本管，“这玩意儿比黄金贵十倍，撒到哪儿，哪儿的药材就只认我们的种子。”
孙子突然把帆布包里的节气母种往基因样本旁一倒，黑色的种子遇蓝光竟发出红光，像群萤火虫在雪地里跳动：“大家快来看！这基因液是假的！” 小家伙举着手机拍两者接触的地方，红光慢慢吞噬蓝光，“爷爷说地域药材的种子能克外来基因，就像地头蛇斗得过强龙！” 赵七突然从怀里掏出把电击枪，却被采药人扔出的桦树皮篓罩住，篓里的苍术粉末撒了他满身，遇雪竟冒出热气。
“这是太白山的‘火苍术’，” 采药人捡起篓子，边缘还沾着几粒种子，“遇寒会发热，专克你们这些冷血东西。” 他往黄三炮手里塞了块秦岭墨玉，玉上的天然纹路像幅药材分布图，“这叫‘地脉玉’，能指引真药材生长的地方，假药材在它面前会发黑。”
黄三炮把地脉玉往鹰嘴石方向一照，玉纹在雪地上投下的影子突然扭曲，在某块岩石下聚成个光点。“炸弹就在那儿，” 他往验药箱里装青石板，“他们用外地土壤盖住了入口，你看这雪地上的土色，秦岭的土是‘褐红’，外地的是‘灰黄’，像块补丁。” 李疤脸突然从雪堆里抽出把铁锹，往光点处猛挖，积雪下竟露出层塑料布，下面的土壤果然泛着灰黄。
赵七见势不妙，突然把液氮罐往黄三炮脚下推，白气瞬间裹住他的裤腿。“给你尝尝零下 196 度的滋味！” 赵七狞笑着掏枪，却被孙子扔出的子午峪麻岩砸中手腕，枪 “哐当” 掉在冰面上，滑进采药人挖的冰洞里。“爷爷说地域石头能克外来铁器！” 小家伙踩着雪追过去，帆布包里的节气母种撒了一路，落在秦岭土上的种子立刻发芽，落在外地土上的却毫无动静。
采药人突然指着雪地摩托的轮胎印，轨迹在某片松林前变得杂乱：“他们在那儿藏了假药材仓库！” 他往黄三炮手里塞了把秦岭松针，“这松针有七针一束的，只有秦岭的油松才这样，外地松都是五针，你去戳戳那些假药材就知道。” 黄三炮带着松针钻进松林，果然发现个隐蔽的雪洞，里面的药材堆得像小山，标签都印着 “秦岭野生”，却被七针松针戳得冒出黑水。
“这是用东北的药材冒充的，” 黄三炮捡起根假党参，断面的菊花心歪歪扭扭，“秦岭党参的花心有十二瓣，东北的只有八瓣，差着四个地域密码。” 他往雪洞里扔了块沣峪砂岩，假药材遇岩屑竟纷纷开裂，“正经地域药材见了本地岩石会更结实，假的只会发脆，像冻坏的萝卜。”
日头升到头顶时，李队长带着特警赶来了，雪地反光把他们的钢盔照得像群银元宝。“赵七，” 李队长往冰洞里捞枪，“我们查到你们用外地药材冒充秦岭道地药材，涉案金额过亿。” 他往保温箱里滴了滴检测液，反制基因液立刻变成墨绿色，“这玩意儿含重金属超标，撒到地里五十年长不出正经药材。”
孙子突然在鹰嘴石下发现个通风口，网格上的铁锈沾着些黑色粉末。“爷爷快看！这是基因炸弹的排气口！” 小家伙往通风口里塞了把节气母种，粉末遇种子竟发出滋滋声，“我们用地域种子堵住它！” 黄三炮突然想起采药人的地脉玉，往通风口旁一放，玉纹投下的光点正对着块松动的岩石：“炸弹就在那下面，得用秦岭的‘地脉水’才能中和。”
采药人突然往黄三炮手里塞了个冰凿：“跟我来！分水岭的暗河就在石下！” 他领着众人钻进冰洞，洞壁的钟乳石上挂着冰棱，敲碎后流出的水带着股甘甜，“这水走的是秦岭地脉，能解百种外来毒，比你们的检测液管用。” 赵七突然从冰缝里钻出来，手里举着个打火机，裤腿还在往下滴液氮：“我不好过，谁也别想活！”
黄三炮眼疾手快，把地脉玉往赵七手上一砸，打火机 “啪” 地掉在水里，同时将地脉水往基因炸弹的方向泼。奇异的是，水流过的地方，黑色粉末竟变成金色，像被激活的种子在雪地里发芽。“这叫‘地脉洗毒’，” 黄三炮指着慢慢平息的通风口，“秦岭的水土认自己的种子，外来基因在这儿活不成，就像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李队长的特警迅速控制了现场，在鹰嘴石下挖出的基因炸弹被专业人员拆除，外壳上的蛇形标志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龙爷的老巢在秦岭主峰，” 李队长往黄三炮手里塞了份审讯记录，“他们还有个‘终极计划’，想用转基因药材垄断全国市场，秦岭只是第一站。”
采药人突然在地脉玉上发现行古字，经林溪翻译竟是 “药脉在人”。“这是说守护药材的根脉，终究得靠人，” 黄三炮把地脉玉往验药箱里放，青石板标本在玉旁发出细微的共鸣，“地域验药不光是辨真假，更是要让人记着，每种药材都连着这片土地的根。” 他往孙子兜里塞了粒节气母种，“明天去秦岭主峰，让这颗种子告诉龙爷，啥叫真正的秦岭药材。”
远处的主峰在晚霞里像尊金色的巨人，山脚下的林线处隐约有车灯闪烁。采药人突然指着车灯的方向：“是龙爷的车队！他们想跑！” 他往黄三炮手里塞了张秦岭主峰的秘道图，“这是采药人的小路，能抄近道拦住他们，只是……” 他指着图上的 “断魂崖”，“那里的药材都是‘生死相依’的，断肠草旁边必定有解它的金银花，你们得靠地域知识才能过去。”
黄三炮把秘道图往怀里揣，验药箱里的青石板突然同时发热，像揣着块小太阳。“看来主峰还有场硬仗，” 他拍了拍孙子的头，“让你见识下什么叫‘药地同源’。” 寒风卷着雪沫掠过分水岭，把节气母种的嫩芽吹得瑟瑟发抖，却吹不灭那些扎根在秦岭土壤里的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