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腥的海风卷着桃花瓣撞在船舷上时，林烨正看着林朝英将一枚玉佩系在腰间。那玉佩雕成冷月模样，触手温润，倒像是极北之地的暖玉。
“再过半个时辰该靠岸了。”林朝英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她指尖划过玉佩上的纹路，“黄药师的父亲黄承彦是当年见过逍遥派遗物的人，咱们此去......”
“放心。”林烨打断她时，目光正落在远处雾中隐现的岛屿轮廓上。穿越到这个神雕前期的世界已近三年，他从最初对着古墓石壁发呆，到如今能与林朝英拆招百余下，早已明白有些事避不开——比如逍遥派那断了线的传承，比如眼前这座注定要搅动江湖风云的桃花岛。
船刚泊稳，就见岸边立着个青衫少年，约莫十三四岁年纪，眉眼间已有了几分桀骜，手里攥着支玉箫，见他们下船竟不说话，只拿那双清亮的眸子打量。林朝英刚要开口，少年身后传来爽朗笑声：“是林姑娘与林小兄弟吧？老夫黄承彦，久候了。”
走来的中年男子身着素色长袍，腰间悬着柄古朴铁剑，面容儒雅却带着股武将般的沉稳。林烨拱手时，注意到他右手虎口处有层极厚的老茧——那是常年握剑又兼修掌法才会有的痕迹。
“黄先生客气。”林烨说话间，眼角余光瞥见那青衫少年正撇嘴，想来这便是年少时的黄药师。果然是天生的傲气，连对陌生人的打量都带着股审视的意味。
穿过夹道的桃树时，落英缤纷沾了满身。黄承彦边走边笑：“小女阿衡刚满周岁，不然定要让她见见两位。说起来，林小兄弟看着年纪轻轻，江湖上却没人知你的师承，倒是奇事。”
林烨心头微凛。他的武功路数是融合了后世武学理论与这个世界的内功心法，看似驳杂却暗合天道，寻常人确实看不出端倪。他正斟酌措辞，身旁的黄药师突然冷不丁道：“爹，我看他步伐虚浮，多半是些花架子。”
“药师！”黄承彦低喝一声，却见林烨已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少年时眼中带了笑意：“黄小兄弟若是不信，不如咱们过两招？”
黄药师眼睛一亮，刚要应承，却被黄承彦按住肩膀：“胡闹！林兄弟是客人。”他转向林烨时神色恳切，“小儿无状，林兄弟莫怪。只是老夫也确实好奇，听闻林兄弟对各家武学都有涉猎？”
到了正厅分宾主坐下，侍女奉上香茶。黄承彦呷了口茶，目光落在林烨腰间的软剑上：“实不相瞒，老夫年轻时曾见过逍遥派的《北冥神功》残卷，那武学理念当真惊世骇俗。只是可惜......”他话音顿住，叹了口气。
林烨放下茶盏：“黄先生可知，逍遥派武功讲究‘天地同寿’，看似飘逸实则霸道。虚竹大师虽得真传，却因性情仁厚，未能将其锋芒尽显，后辈弟子更是一代不如一代。”
这话一出，黄承彦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林兄弟竟知这些？老夫也是偶然从一位故去的少林僧人笔记中看到只言片语，说虚竹晚年曾感叹‘逍遥非逍遥’......”
“那是因为他悟错了。”林烨指尖在桌面轻轻敲击，“逍遥派的‘逍遥’，是凌驾于规则之上的自在，而非与世无争的安逸。虚竹将佛家慈悲融入其中，看似圆满，实则阉割了武学最根本的锐气。”
黄药师在一旁听得入了神，原本倨傲的神情早已不见，反倒像个求学的弟子。黄承彦沉默半晌，突然起身：“林兄弟对武学的见解，老夫闻所未闻。不知可否移步演武场，让老夫开开眼界？”
林烨起身笑道：“固所愿也。”
演武场铺着平整的青石，四周种着几株高大的银杏。黄承彦解下铁剑，剑尖斜指地面：“老夫这套《落英剑法》，是结合了奇门遁甲所创，林兄弟小心了。”
话音未落，剑光已如桃花纷飞般袭来。林烨不慌不忙，身形如流水般避开，他并未拔剑，只凭一双肉掌拆解。黄承彦的剑招看似杂乱，实则暗藏方位变化，每一剑都指向林烨的破绽，却总在触及衣衫前被巧妙避开。
三十招过后，黄承彦额头见汗，他猛地变招，剑势陡然凌厉，竟带了几分《九阴真经》的影子——林烨心中一动，看来黄承彦果然早年间接触过真经残篇。他不再闪避，双掌交错成圆，正是从《九阳神功》中化出的防御招式，任凭对方剑招如何刁钻，都如泥牛入海。
“铛”的一声，铁剑被林烨掌缘荡开，黄承彦踉跄后退两步，看着自己微微发麻的手腕，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他练剑四十余年，从未见过如此圆融无缺的武功，对方明明招式简单，却仿佛能预判他的每一个动作。
“林兄弟......”黄承彦收剑入鞘，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你的武功，竟无任何缺点。老夫无论用什么招式，都无法破解。”
林烨收掌而立，心中并无得意。他知道这并非自己天赋过人，而是站在后世武学总家的肩膀上，才能看穿这个时代武功的局限。“黄先生过誉，只是在下恰好见过些不同的武学路数。”
黄承彦长叹一声，走到银杏树下坐下：“难怪逍遥派会衰败......若是早有林兄弟这样的见解，或许不会落到那般境地。”他望着海面，眼神悠远，“老夫年少时曾遇见过一位逍遥派的旁支弟子，他说当年虚竹大师圆寂后，门派内部分裂，有人想重拾无崖子前辈的霸道，有人坚持虚竹大师的仁厚，最后竟自相残杀起来。”
林烨沉默不语。他知道这段历史，却无力改变。黄药师在一旁忍不住问：“爹，那逍遥派的武功，真的比咱们中原武学厉害吗？”
“厉害？”黄承彦苦笑，“当年丁春秋的‘化功大法’，不过是逍遥派的皮毛，就搅得江湖天翻地覆。若是完整版的‘北冥神功’......”他突然看向林烨，“林兄弟可知欧阳云？”
“欧阳云？”林烨皱眉，这名字在原着中从未出现过。
“是西域最近冒出来的高手，”黄承彦的语气凝重起来，“此人手段阴毒，能吸人内力，与当年的丁春秋如出一辙。老夫派人查过，他竟是丁春秋的隔代传人，手里还握着部分《化功大法》的残卷。”
林烨心中一凛。丁春秋的传人？这倒是神雕前期从未有过的变数。若是欧阳云真的掌握了化功大法，以他的心性，恐怕比欧阳锋更难对付。
“他如今在哪？”林烨追问。
“听说在白驼山附近活动，”黄承彦摇头，“此人行踪诡秘，而且......老夫总觉得，他背后还有人。”
夕阳透过银杏叶洒下斑驳的光影，落在三人身上。黄药师攥紧了玉箫，少年人的眼中燃起好胜的火焰；黄承彦眉头紧锁，似在担忧江湖将起的风波；林烨望着远处翻涌的海浪，心中清楚，这场因逍遥派而起的纠葛，才刚刚开始。
林朝英不知何时站在演武场边缘，手中冷月玉佩在暮色中泛着微光。她看向林烨的眼神里，有担忧，有了然，更多的却是一种同路之人的默契。
“看来，咱们接下来的路，要往西域走了。”林烨轻声道，海风卷着他的话音，散入漫天飞舞的桃花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