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翊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那绿裙少女。
少女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澈，带着一丝感激和好奇。
“多谢公子刚才仗义执言。”少女微微屈膝行了一礼，声音柔和，“若非公子，我……”
“举手之劳，不必挂齿。”林翊语气平淡，并没有过多停留的意思。他帮她，一半是看不惯那锦衣青年的做派，另一半……或许真是潜意识里对“柳如烟”这个名字的一点莫名的熟悉感作祟。但他不想因此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公子似乎对这些矿石颇有研究？”少女却不肯轻易让他离开，往前走了一步，好奇地问道，“小女子柳如烟，还未请教公子高姓大名？”
柳如烟。
果然是这个名字。林翊心中再次确认，面上却不动声色：“林翊。略懂一些，谈不上研究。”
“原来是林公子。”柳如烟眼睛亮了亮，“林公子也是来参加青冥宗接引的吗？”
“嗯。”林翊惜字如金。
旁边的锦衣青年见柳如烟对林翊如此热情，对自己却爱搭不理，脸上有些挂不住，走上前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这位林兄，好眼力啊。不知林兄师承何处？竟对矿石如此了解？”他的语气带着试探，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翳。
林翊瞥了他一眼。这种纨绔子弟的心思，他见得多了。无非是嫉妒或者想摸清他的底细。
“山野散人，不值一提。”林翊淡淡回应，“阁下若无他事，林某还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
他不想和这种人过多纠缠。
“哎，林兄何必急着走？”锦衣青年却伸手拦住了他，脸上堆起笑容，“相逢即是有缘。在下赵宇，家父是这云台城南城兵马司的副指挥。林兄既然来了云台城，不如让小弟做东，请林兄和柳姑娘去前面的‘望仙楼’小酌一杯，如何？”
他搬出了家世，既是炫耀，也是一种隐晦的威胁。望仙楼是云台城最有名的酒楼之一，消费不菲。
柳如烟脸色微变，显然知道赵宇的身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林翊停下脚步，看着赵宇那张自以为是的脸，心中哂笑。又是这种套路。
他微微侧头，目光落在赵宇腰间佩戴的一块玉佩上，那玉佩质地不错，雕工也还行，但……
林翊忽然笑了笑，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赵公子盛情难却。不过……林某刚才帮这位柳姑娘看了看暖玉，不如也帮赵公子看看这块玉佩？”
赵宇一愣，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玉佩：“林兄请看。”他对这块玉佩颇为自得，是花了不少钱从一个西域商人手里买来的。
林翊目光在那玉佩上停留了片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可惜，可惜了。”
“可惜什么？”赵宇眉头一皱。
“可惜这块上好的‘蓝田暖玉’，却被这拙劣的仿古雕工给糟蹋了。”林翊惋惜地说道，“你看这‘螭龙望月’的图样，线条滞涩，龙身僵硬，尤其是这龙爪，徒具其形，毫无神韵。真正的汉代古玉雕工，讲究‘游丝毛雕’，刀法圆润，浑然天成。这块玉，分明是近几十年坊间匠人的仿品，而且还是手艺不精的那种。”
他顿了顿，看向赵宇：“赵公子，恕我直言，你这块玉佩，若论玉质本身，尚值些银钱。但若论雕工和所谓的‘古韵’，怕是……被人当冤大头了。”
赵宇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这块玉佩，一直是他向人炫耀的资本，被他视为珍宝。此刻却被林翊贬得一文不值，还说是拙劣的仿品。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中，也发出了几声压抑的低笑。
“你……你胡说！”赵宇气急败坏，“我这块玉，是花了大价钱买来的真品。”
“是不是真品，赵公子找个懂行的鉴定一下便知。”林翊摊了摊手，语气轻松，“林某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当然，若是赵公子自己喜欢，那它的价值，自然也就在你心里了。”
这话看似给了台阶，实则更像是在嘲讽。
赵宇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林翊：“你……你给我等着！”他也知道，在这种场合和林翊争辩玉佩真假毫无意义，只会让自己更丢脸。但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
“我们走！”赵宇狠狠瞪了林翊和柳如烟一眼，带着跟班灰溜溜地走了。
一场潜在的冲突，被林翊几句话轻易化解。
柳如烟看着赵宇狼狈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云淡风轻的林翊，眼神中充满了惊讶和佩服。她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有些沉默寡言的少年，不仅懂矿石，连古玉鉴赏都如此精通，而且言辞犀利，三言两语就让那个嚣张的赵宇吃了大亏。
“林公子……你……”柳如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举手之劳。”林翊再次重复，这次是真的准备走了，“柳姑娘，告辞。”
“林公子！”柳如烟急忙再次叫住他，脸上露出一丝恳切，“我知道这样很唐突，但……林公子对这些矿石、玉石如此了解，可否……可否帮小女子一个忙？”
林翊看着她眼中那份真诚的期盼，脚步微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