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站在消防通道的窗前，手机壳上那个“稳”字被掌心焐得发烫。
系统提示音在耳畔轻响时，他正盯着楼下梧桐树的影子——暮色里，那些枝桠像无数只蜷曲的手，要抓住渐暗的天光。
“叮——”只有他能听见的机械音裹着电流声。
他垂眸扫过系统界面，“任务完成：获取清风文化账目信息”几个字泛着冷白的光，下方“资源兑换”选项正闪烁着幽蓝的光晕，像某种被封印的力量终于松动了封条。
他指尖轻触屏幕，兑换选项弹出两行字：“省政协‘民生发展专项基金’开户银行信息”“基金审批流程专家联系方式”。
指腹在“确认兑换”上悬了三秒，最终按下时，掌心微微发颤——这是他从科员到副处，系统解锁的最关键资源。
手机在此时震动，是顾轻语的消息弹窗：“刚调完纸质流水，需要银行内部人士帮忙核对电子记录。”林昭盯着对话框，突然想起三小时前顾轻语在电话里的呼吸声——她说话时总带着点记者特有的急促，像怕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他快速打字：“你那边有没有认识的银行内部人士？”发送键按下的瞬间，消防通道外传来高跟鞋的哒哒声，是苏绾的香水味先飘进来的，带着点玫瑰与雪松的冷冽。
“林处倒是会挑地方。”苏绾斜倚在门框上，红色套装勾勒出腰肢曲线，指尖夹着个U盘，“清风文化的法人喝多了，说漏了嘴。”她晃了晃U盘，“省政协的周委员，上个月和王副区长在云顶山温泉酒店见了三次。”林昭接过U盘时，触到她指尖的温度——比他想象中凉，像她说话时的尾音，“他们不是上下级，更像是合伙人。”
手机又震，是沈清欢的消息：“17:02，区长接省政协调研组电话，内容涉及‘试点成果包装’和‘资金流向解释’。”附带的录音文件图标下，还有一行小字：“通话时他翻到了去年的《云州经济年鉴》第37页。”林昭点开录音，里面传来区长略带沙哑的声音：“成果肯定是要突出的，资金流向我们会做详细说明……”他拇指摩挲着手机壳，突然想起沈清欢整理文件时总爱用蓝笔标注重点——她的钢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比任何加密文件都可靠。
“叮——”顾轻语的回复跳出来：“我表姐在建行风控部，要不要我问问？”林昭望着对话框里的“？”，仿佛能看见她咬着下唇的模样——每次她有把握时，问号都会变成感叹号。
他刚要打字，系统界面突然弹出新提示：“检测到‘民生发展专项基金’异常流水，建议关联顾轻语获取的银行信息。”
二十分钟后，顾轻语的电话打进来，背景音是银行大厅的叫号声。
“林处，表姐调了流水。”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却掩不住兴奋，“省政协基金账户和清风文化有23笔转账，每笔都不超过五万，但频率……”她顿了顿，“上个月15号到20号，每天三笔。”林昭攥紧手机，指节发白——这不是正常业务往来，是最典型的“蚂蚁搬家”式洗钱。
“这不是试点资金，是政治资本。”顾轻语突然说，声音里的雀跃褪成冷硬，“他们在用小钱养线，等试点成果一包装，就能把政绩变成晋升的阶梯。”林昭望着窗外逐渐亮起的路灯，突然想起父亲退休前说过的话：“官场最毒的不是明枪，是拿百姓的钱铺自己的路。”
他转身往区长办公室走，皮鞋跟敲在瓷砖上的声音比心跳还响。
推开门时，区长正对着窗抽烟，烟雾在暮色里散成一片灰云。
“周立明的事，我让人查了。”区长没回头，“清风文化注销前，给王副区长的儿子转了笔留学费用。”林昭把顾轻语发来的流水截图推到他面前，屏幕蓝光映着区长绷紧的下颌线，“我建议在汇报会上加第三方审计，省纪委和媒体都来。”
区长的手指在烟灰缸边缘敲出急促的节奏——这是他思考时的老习惯。
“你知道这么做会动多少人？”他终于转头，目光像把钝刀，“王副区长背后……”“是省政协的周委员。”林昭截断他的话，把苏绾的U盘推过去，“但他们要的是全省推广的样本，我们给。”他指腹压在“样本”两个字上，“不过这个样本里，得掺点真东西。”
区长盯着U盘看了半分钟，突然笑了，笑得眼角的皱纹都堆起来：“小林啊，你和你爸真像。”他抓起桌上的红笔，在汇报会流程表上画了个圈，“审计环节加进去。”林昭起身要走，区长突然叫住他：“王副区长，可能只是个开始。”林昭的脚步顿了顿，背对着他说：“但不会是最后一个。”
回到办公室时，台灯的光把桌面照得发白。
林昭刚坐下，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这次比以往都清晰：“【资源兑换】完成，已解锁‘专项基金审批流程图’。建议：下一步行动，锁定省政协某委员。”他点开系统界面，一张泛黄的流程图在屏幕上展开，里面的审批节点像蛛网般密集——最末端的签字栏，有个名字被系统用红框标了出来：周正平。
林昭合上笔记本，窗外的夜色已经深了。
他望着手机壳上那个“稳”字，突然想起顾轻语拍的一张照片——暴雨后的云州，一株梧桐被吹断了枝桠，却在断口处抽出了新绿。
他摸出钢笔，在流程图的周正平名字旁画了个箭头，笔尖在纸上戳出个小坑。
这场棋，该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