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阁的竹帘在夜风中最后一次摇晃时，林昭的皮鞋底碾过青石板上的水痕。
他摸出手机，阮棠的定位信息刚跳出来就被划灭——系统界面正浮现在视网膜上，刀疤男的微表情分析图泛着冷光。
\"瞳孔收缩频率0.8次\/秒，典型防御性说谎特征。\"系统提示音在脑内响起，\"话术结构符合'中间人'模板，利益诉求标注为'完成任务换取减刑'。\"林昭把牛皮纸袋捏出褶皱，袋里的银行卡硌着掌心。
三天前他在区政府走廊听见陈副区长和秘书说\"明杰最近手不老实\"，可此刻系统推演图上，所有线索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拧成了绳结，终点直指\"市级未知变量\"。
他在区政府楼下的银杏树下站了十分钟，直到保安室的探照灯扫过裤脚。
手机突然震动，是陆明鸢的微信：\"来我办公室，有东西给你看。\"
明远集团顶楼办公室的落地窗映着城市灯火，陆明鸢正站在文件堆里，珍珠耳坠随着翻页动作轻晃。\"查账时发现笔奇怪的投资。\"她抽出一份泛黄的合同拍在桌上，\"五年前投给华辰资本子公司的三千万，财务系统显示'正常结算'，但银行流水根本对不上。\"
林昭的指尖划过合同签章处的\"华辰置业\"红章。
系统\"政策推演\"模块突然弹出提示：【华辰资本关联企业近三年在云州拿地17宗，其中9宗涉及开发区审批】。
他抬眼时正撞上陆明鸢审视的目光，对方咬了咬唇：\"我爸住院前说过，有些账...得见光。\"
手机在这时震动，是区纪委王科长的短信：\"李会计要见你，关于当年的专项资金。\"
纪委谈话室的日光灯有些晃眼。
李会计的指甲盖泛着青白，她攥着纸杯的手突然收紧：\"那天归档时，张主任把一份批示单塞给我。\"她的声音发颤，\"他说'这东西别入电子档，锁老档案室铁皮柜第三层'。\"林昭的呼吸顿了顿——老档案室三年前就停用了，钥匙在办公室副主任赵主任手里。
\"赵主任？\"当晚九点，林昭敲开赵主任家的门。
对方面色一沉，却还是从抽屉里摸出串铜钥匙：\"十点后监控会换班，我带你去。\"
老档案室的木门吱呀作响，霉味裹着旧报纸的油墨味涌出来。
赵主任打着手电筒照向墙角的铁皮柜，光束扫过第三层时，林昭看见一本封皮褪色的文件夹，编号\"2018-青政-007\"的数字几乎被茶渍盖住。
\"就是这个。\"李会计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他记起白天她描述的\"牛皮纸封皮，边角有咖啡渍\"。
林昭的手指刚触到文件夹，系统\"危机预警\"功能骤然亮起红光。
他屏住呼吸翻开，泛黄的纸页间滑出一张批示单，最下方的印鉴在手电光下泛着暗紫：\"云州市人民政府 周正平\"。
周正平，现任分管城建的副市长。
林昭的太阳穴突突跳着。
他摸出手机快速拍照，照片刚存进加密相册，铁皮柜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赵主任猛地拽他蹲下，手电筒光灭的瞬间，林昭看见门缝外闪过保安的制服肩章。
\"走。\"赵主任压低声音，钥匙串在裤袋里撞出轻响。
两人猫着腰穿过走廊时，林昭的后颈渗出冷汗——刚才翻页时，他注意到批示单上的日期是2018年6月15日，正是松山湖开发区启动审批的前三天。
回到家时，雨已经下起来了。
林昭把手机锁进抽屉最底层的铁盒，系统界面上\"高层政治生态影响因子建模\"的进度条跳到97%。
茶几上的座机突然响起，机械女声透过电流刺进耳朵：\"你已经越界了。\"
他没说话，只是盯着窗外被雨打歪的梧桐叶。
系统提示音在这时响起：\"建模完成，建议72小时内启动最终推演。\"林昭摸出铁盒里的手机，照片加密程序开始运行，绿色进度条爬过屏幕的瞬间，他听见雨滴砸在窗台上的声音，像极了某种倒计时。
床头柜上的铜钥匙闪着幽光——那是老档案室铁皮柜的备用钥匙。
他突然想起李会计说的话：\"我女儿说，戴徽章的人要把所有的坏影子都晒到太阳底下。\"
雨越下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