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办公室百叶窗的缝隙，在林昭的笔记本电脑上割出一道金痕。
他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屏幕里躺着那封匿名邮件——发件人显示乱码，附件是张夜间拍摄的照片：路灯昏黄，他和沈清欢并肩站在社区服务中心门口，两人低头盯着她手里的平板，上面跳动着试点医疗的数据图表。
系统光屏在视网膜上闪烁，【危机预警】模块自动弹出红色提示框。
林昭喉结动了动，想起昨夜老宅门缝里那张拍他推铁门的照片。
两次偷拍，角度都选在监控盲区，显然有人早就在暗处盯着试点项目。
他屈指敲了敲桌沿，调出系统输入框，指尖快速输入“高层干预路径”六个字。
“叮——”系统投影在桌面展开三张方案图。
第一套是被动防御，封锁试点数据；第二套是主动曝光，联合媒体造势；第三套...他瞳孔微缩，第三套方案的关键词是“引蛇出洞”——利用对方的关注反向推动试点被更高层注意。
“林科员早啊。”门被推开一道缝，沈清欢抱着文件夹探进头来。
她发尾沾着细碎的晨露，浅蓝色衬衫第二颗纽扣没系严，露出里面叠穿的白色打底，是昨夜加班太晚回家换衣服时匆忙的痕迹。
林昭迅速合上电脑，系统光屏自动隐入虹膜。
沈清欢关上门，脚步放得很轻，像怕踩碎什么：“我刚在茶水间听见，市里要派督查组来调研试点情况。”她把文件夹按在胸口，指节泛白，“带队的是纪委的王处...听说有人举报你滥用职权、违规操作。”
林昭伸手抽走她怀里的文件夹，触到她掌心的凉。
“举报内容是什么？”他翻开文件，里面是近三个月的试点会议记录，页脚还贴着他用便利贴做的标注。
“说你绕过区政府直接对接社区卫生中心，用虚假数据骗政绩。”沈清欢的声音越来越低，“我昨天整理档案时，发现上个月的药品采购单少了一联——”
“陈秘书。”林昭突然提高声音。
外间的陈秘书立刻探进头，她的马尾辫扎得极紧，耳后别着枚银色发卡：“林科。”
“把试点工作的全流程记录整理三份，从社区动员会签到药品招标公示，每一步的签字、影像、录音都要附上。”林昭把文件夹递给她，“下午三点前送到我办公室。”
陈秘书接过文件时扫了眼沈清欢发白的脸，心领神会地应了声“是”，关门时特意把百叶窗拉得更严实些。
沈清欢攥着自己的工作牌，金属牌在指尖转出红印：“你不担心？王处查过不少贪腐案，手段——”
“清欢。”林昭打断她，伸手按住她颤抖的手背，“如果他们要查的是假数据，那自然要慌；可我们的试点，从给独居老人装智能血压仪到和药企谈降价，每一步都踩在政策线上。”他松开手，系统光屏再次亮起，【人性图谱】正分析沈清欢此刻的焦虑值——87%，源于对他处境的担忧。
“去把顾轻语拍的纪实影像拷一份，要带群众同期声的版本。”他放软语气，“下午督查组到的时候，可能用得上。”
沈清欢走后，林昭靠在转椅上揉了揉眉心。
窗外传来李主任的咳嗽声，他抬头就看见副主任抱着茶杯站在门口，杯壁上凝结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淌：“小林，来我办公室。”
李主任的办公室飘着茉莉花茶的香气。
他关上门，把茶杯重重搁在桌上：“这次来的不只是督查组，省里派了位巡视员。”他从抽屉里抽出份文件推过去，封皮上印着“省改革试点评估组”。
林昭翻开文件，第二页的履历让他眼睛一亮——巡视员周明远，曾在粤省主导过基层医疗改革，报告里写着“数据不会说谎，群众的笑脸才是政绩”。
系统【人性图谱】瞬间标注：务实派，厌恶形式主义，重视基层实践。
“您是说...”
“有人想借督查组的手掐了试点，可周巡视员这种人，你给他看真东西，他能帮你把试点抬到省里。”李主任摸出根烟又放下，“我刚在走廊听见王处的人说，要调社区卫生中心的诊疗记录——”
“那正好。”林昭合上文件，眼里有光在跳，“我让人整理份《基层医疗试点成效分析报告》，附上群众满意度问卷和药品价格对比表。”他掏出手机翻出顾轻语发的影像，“还有这些纪实画面，比数据更有温度。”
汇报会设在区政府大会议室。
林昭站在投影幕布前，激光笔的红点落在“试点前VS试点后”的对比图上：“接诊量提升42%，其中60岁以上患者占比从68%降到51%——这说明更多年轻人愿意来社区看病了。”他点击下一张，顾轻语拍的王奶奶握着护士的手掉眼泪的画面铺满屏幕，“王淑兰老人说，以前去三甲医院要倒三趟公交，现在走十分钟就能量血压取药。”
台下有人交头接耳。
纪委王处的钢笔在笔记本上敲出规律的声响，而周巡视员身体前倾，眼镜片后的目光亮得像火把。
“这是药品价格对比表。”林昭调出第三张图，“我们和三家药企谈下了37种常用药的降价，平均降幅31%。”他看向周巡视员，“具体谈判记录和药企回函都在附录里，随时可以查阅。”
周巡视员突然抬手：“小同志，能再放一遍那个张大爷举着药单笑的画面吗？”
顾轻语拍的张大爷出现在屏幕上，缺了颗门牙的嘴咧得老大，药单上“自费12.5元”的数字被他用红笔圈了又圈：“我这高血压药，以前得花五十多！现在社区医院能报销，娃们还上门教我怎么量血压...”
会议室里响起零星的掌声。
王处的钢笔尖戳破了笔记本纸页，而周巡视员已经掏出手机拍照：“这样的试点，值得在全省推广。”
当晚九点，林昭的手机在办公桌上震动。
屏幕亮起，是沈清欢的号码。
他接起来，听见她急促的呼吸声：“督查组内部有分歧，王处的人说要深入社区，找医生和患者谈话...还有人说要调你的通话记录。”
窗外的月光被云层遮住一半，林昭望着桌上堆成山的试点资料，系统光屏在黑暗中自动展开【试点争议升级】的关键词输入框。
他摸出父亲的老笔记本，夹在里面的旧照片上，年轻的父亲站在暴雨里，怀里抱着一摞被雨水打湿的文件——和此刻的他，连皱眉的弧度都像。
“让他们查。”他对着手机轻声说，“查得越深，真相就越清楚。”
挂断电话时，他听见窗外传来汽车碾过碎石的声音。
系统【危机预警】模块再次闪烁，提示有未知设备接入区政府网络。
林昭指尖悬在键盘上，准备输入新的关键词，忽然听见走廊传来脚步声——是陈秘书的高跟鞋，还是督查组的人？
门把手动了动。
（次日清晨，督查组的人带着记录本敲开了青园社区卫生中心的门。
王处的助理捏着名单，第一个名字是张大爷的儿媳：“听说你婆婆总夸社区医院？我们想了解下具体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