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铁柱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怒吼一声,将怀里那个燃烧的炸药包,朝着坦克的方向,奋力投了出去!
炸药包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越过几十米的距离,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那辆坦克的发动机后盖上。
“轰隆——!”
惊天动地的巨响,甚至盖过了战场上所有的声音。
谢尔曼坦克,这个重达三十多吨的钢铁巨兽,被这颗巨大的“手榴弹”从内部引爆。
炮塔被整个掀飞起来,在空中翻滚了几圈,重重地砸在地上。
整个车体,变成了一个熊熊燃烧的巨大火炬。
“干得漂亮!”
山顶上,连长周海平看到这一幕,激动得挥舞着拳头。
“炸得好啊!”
残存的战士们,也发出了震天的欢呼。这惊天一爆,极大地鼓舞了他们的士气。
然而,王铁柱的壮举,也彻底激怒了敌人。
另外两辆坦克,调转炮口,开始对王铁柱刚才藏身的岩壁,进行疯狂的报复性射击。
高爆弹将那片小小的岩壁,炸得土崩石裂。
王铁柱在投出炸药包的瞬间,就感觉一股巨大的冲击波将他掀飞了出去。
他的后背像是被一柄大锤狠狠砸中,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他再次醒来时,是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呛醒的。
他发现自己被埋在了一片塌方的浮土里,只有半个脑袋露在外面。
他挣扎着想动,却发现自己的左腿,被一块巨大的岩石死死地压住了,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他扭头看向战场,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阵地……快要失守了。
连长周海平腹部中弹,正靠在战壕边,用一杆步枪做最后的抵抗。
他身边,已经没有一个能站着的战友了。
几个美军士兵,已经冲上了阵地,正在用刺刀,解决掉那些失去抵抗能力的伤员。
不!不能这样!
王铁柱双眼血红,他看着不远处,战壕角落里,还静静地躺着最后一个炸药包。
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涌上了他的心头。
他用手,疯狂地刨着压在腿上的石头和泥土,指甲被磨平,鲜血淋漓,他也毫不在意。
他咬着牙,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竟然硬生生地,将那条被压得血肉模糊的腿,从石缝里抽了出来!
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他拖着一条断腿,像一条受伤的狼,在地上匍匐着,艰难地,
一寸一寸地,爬向那个最后的炸药包。
几个冲上阵地的美军士兵发现了他。他们狞笑着,端着刺刀,朝他逼近。
在他们看来,这只是一个垂死挣扎的猎物。
王铁柱没有理会他们。他的眼里,只有那个炸药包。
近了,更近了……
他终于爬到了炸药包旁边。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翻了个身,将炸药包紧紧地抱在怀里,然后,他抬起头,
冲着那几个已经走到他面前的美军士兵,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却又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他拉燃了导火索。
“为了新龙国!”
他嘶吼出最后的声音。
“轰——!”
一朵巨大的蘑菇云,在死鹰岭的山顶,轰然升起。
冲上阵地的十几个美军士兵,连同他们的狞笑,都在这最后的爆炸中,化为了齑粉。
正在山下组织第三波进攻的美军营长,目瞪口呆地看着山顶上那朵久久不散的烟云,手中的望远镜,“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不明白,那座小小的山头上,到底驻守着一支怎样的军队。
死鹰岭上的爆炸声,像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了水门桥工兵连连长郭安的心上。
他知道,那是三连的兄弟们,在用生命为他们争取最后的时间。
“快!再快一点!”郭安的嗓子已经喊哑了,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他亲自抱着钻机,在冰冷坚硬的桥墩上打孔。
零下三十多度的低温,让钢制的钻头都变得脆弱,断了好几根。
战士们的手,早就和冰冷的器械冻在了一起,每一次触碰,都像是被烙铁烫过一样疼。
水门桥,是架在长津江支流上的一座单车道水泥桥,是陆战一师南撤的唯一通道。
桥的两侧,是万丈深渊。只要炸了它,南逃的美军,就将彻底变成瓮中之鳖。
“连长!炸药都放好了!”一名战士跑过来报告。
“所有人,撤退!到预定地点隐蔽!”郭安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随着一声巨响,水门桥被从中炸断,巨大的水泥桥面,在一片烟尘中,轰然坠入下方的深渊。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隐蔽在远处的工兵们,看着自己的杰作,激动地拥抱在一起。
然而,消息传到林楚生所在的援朝军总指挥部时,他却并没有露出丝毫轻松的神色。
他盯着沙盘,手指在水门桥的位置上轻轻敲击着,眉头紧锁。
“总司令,水门桥已毁,陆战一师的退路彻底被切断。
宋江河司令已经下令,对被围之敌发起总攻。这一仗,我们赢定了!”
十三兵团的政委邓振国,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赢?”林楚生抬起头,目光扫过会议室里每一个兴奋的将领,缓缓地摇了摇头。
“同志们,我们最大的敌人,从来不是眼前的陆战一师,而是我们自己脑子里的轻敌和傲慢。”
他拿起一份刚刚从情报部门送来的绝密电报,递给了邓振国。
“这是我们潜伏在樱花国的情报人员,不惜暴露身份,发回来的。
麦克跑跑那个老狐狸,在得知陆战一师被围后,下了一道命令。
他命令樱花国三菱重工的兵工厂,二十四小时连轴转,用最快的速度,
生产了八套m-2型钢木标准桥梁组件,然后用c-119运输机,直接空投到水门桥北侧的美军阵地。”
邓振国接过电报,只看了一眼,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空……空投架桥?”
这个词,对于在场的所有将领来说,都像天方夜谭一样。
用飞机,把一座桥,从天上扔下来?这已经超出了他们对战争的理解范畴。
“这就是工业的力量。”林楚生的声音很平静,却让每一个人都感到了一阵寒意。
“我们能用血肉炸毁一座桥,他们就能用钢铁和机器,在几个小时内,再造出一座桥。
这就是我们和他们之间,最大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