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天心超载的瞬间，杜文轩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撕成了两半。
右臂的混沌道纹如同烧红的烙铁，暗金色的纹路从皮肤表面凸起，像是有生命般向全身蔓延。
他死死抱住玉无瑕，看着她银白长发在狂暴的能量流中飞舞，眉心那道血色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
“坚持住……”
他的声音被空间的碎裂声淹没。
“咔嚓——”
整个世界如同镜面般破碎。
魔神心脏所在的熔岩湖空间寸寸崩裂，漆黑的天穹裂开无数缝隙，血色光芒从裂缝中渗透进来。
杜文轩感觉身体一轻，他和玉无瑕同时向下坠落。
坠落的过程仿佛持续了千年，又好像只有一瞬。
当杜文轩再次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灰蒙蒙的空间里。
地面是半透明的，像是凝固的雾气，隐约能看到下方流动的暗红色熔岩。
玉无瑕就倒在他身旁不远处，银白长发铺散开来，如同一片雪地。
“无瑕！”
他踉跄着扑过去，右臂道纹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玉无瑕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
那双冰蓝色的眸子此刻蒙着一层灰翳，但看到杜文轩的瞬间，还是亮起了一丝微光。
“文轩……”
她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这是……哪里？”
杜文轩环顾四周，突然瞳孔一缩。
在他们周围，九座巨大的石碑呈环形排列，每座石碑上都刻着不同的文字，在灰暗的空间里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石碑中央，魔神心脏悬浮在半空，被一层薄薄的血色光膜包裹着，缓慢而有力地跳动着。
“心象碑……”
杜文轩喃喃道，想起了星陨老人曾经提到的试炼。
“九座心象碑，每座碑须破除执念才能靠近心脏。”
手机系统突然震动，屏幕自动亮起：
【检测到高阶幻术结界】
【破解方式：直面心魔】
【警告：情感共鸣度不足】
玉无瑕挣扎着坐起身，合欢铃在腰间发出微弱的清鸣。
她看向最近的一座石碑，上面刻着“悔”字，笔划如刀刻斧凿，透着一股凌厉的杀气。
“这些石碑……”
她的话没说完，突然捂住心口，一缕黑血从嘴角溢出。
“情蛊在躁动……”
杜文轩连忙扶住她，混沌道纹与情蛊产生微弱的共鸣。
就在这时，第一座石碑上的“悔”字突然亮起刺目的红光，将他们笼罩其中。
“小心！”
杜文轩的警告还未出口，眼前的景象就彻底变了。
……
雪，漫天的大雪。
杜文轩站在一座青铜巨门前，寒风如刀割着他的脸。
他低头，看到自己穿着一袭玄色长袍，腰间配着一柄古朴长剑。
“这是……秦逸尘的记忆？”
“不错，就是你失败的第一世。”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杜文轩猛地转身，看到一个与自己长相一模一样的人站在雪地里，只是那人眼中满是讥诮与怨恨。
“你是谁？”
“我？”
那人冷笑。
“我就是你啊，秦逸尘。或者说，是你永远无法面对的那个失败者。”
那人向前一步，指着青铜巨门：
“记得吗？那天你选择了师门任务，放弃了在这里等你的顾倾雪。她独自面对魔种侵蚀，最终不得不自斩情根，魂飞魄散！”
画面一转，杜文轩看到顾倾雪跪在雪地里，十指插入自己心口的画面。
鲜血染红了雪地，她的眼神却穿过漫天风雪，望向远方——那是秦逸尘离去的方向。
“你辜负了她。”
另一个“杜文轩”在他耳边低语。
“你本可以留下的。”
杜文轩的呼吸变得急促，右臂道纹隐隐作痛。
这确实是他的记忆，是他最深的悔恨。
“不……”
他摇头。
“那不是我现在的选择……”
“有区别吗？”那人冷笑。
“看看你的第二世。”
场景再次变换，这次是一座冰窟。
陆尘站在洞口，手中握着师门调令，而洞内，凌雪蜷缩在角落，寒毒发作，浑身结满冰霜。
“又一次抛弃。”
又一个“杜文轩”从阴影中走出。
“为了任务，为了所谓的责任。你知道凌雪在冰窟里等了你多久吗？整整三年！直到寒毒攻心，化为冰雕！”
杜文轩踉跄后退，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这些记忆太过真实，仿佛重新经历了一遍那些痛苦。
“还有第三世……”
第三个“杜文轩”出现，战场上的硝烟中，楚无双胸口插着江有雪的剑。
“你又一次站在了她的对立面。三生三世，你永远在伤害她！”
三个“杜文轩”同时逼近，他们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如同诅咒：
“你是个失败者，永远都是！”
杜文轩跪倒在地，右臂道纹的光芒越来越弱。
这些指责像刀子一样刺入他的心脏，每一句都是他无法反驳的事实。
“我……”
他的声音嘶哑。
“我确实辜负了她……”
就在他即将被悔恨淹没的瞬间，一丝微弱的银蓝色光芒从心口泛起。
那是玉无瑕的情火烙印，正在发烫。
“文轩……”
遥远的地方，似乎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
杜文轩猛地抬头，三个“自己”的幻象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艰难地站起身。
“不，这些只是过去的阴影。”
他咬牙道。
“现在的我，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右臂道纹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暗金色纹路如活物般流动。
三个幻象发出刺耳的尖叫，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消融。
场景再次变换，杜文轩回到了灰蒙蒙的空间，跪在第一座石碑前，浑身被冷汗浸透。
“第一座……‘悔’之碑……”
他喘息着，看向身旁。
玉无瑕就倒在不远处，银白长发凌乱地散开，眉心黑气缭绕。
她似乎也正在经历某种幻象，身体不时抽搐，嘴角溢出黑血。
“无瑕！”
杜文轩想过去帮她，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阻隔。
第二座石碑上的“怒”字亮起，红光再次笼罩了他。
……
玉无瑕感觉自己走在一条无尽的回廊里，两侧是无数面镜子，每面镜子都映出不同的场景。
第一面镜子中，秦逸尘转身离去的背影，顾倾雪跪在雪地里哭泣。
“为什么……要走……”
她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
第二面镜子，陆尘站在冰窟外，手中调令被捏得变形，却始终没有踏入洞中一步。
“又一次……被抛弃……”
第三面，第四面……每一面镜子都映出她被“杜文轩”抛弃的场景。
愤怒如同岩浆在她心中积聚，情核表面出现细微的裂痕。
第七面镜子前，她停下了脚步。
镜中的“杜文轩”冷漠地看着她：
“你只是顾倾雪的影子，我从未真正爱过你。”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刺入心脏，玉无瑕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银蓝情火不受控制地爆发，将周围的镜子全部震碎！
“不……这不是真的……”
她跪倒在地，泪水模糊了视线。
“文轩他……”
就在此时，心口处传来一阵温暖的触感。
那是永劫共鸣锁的感应——杜文轩正在经历同样的痛苦，却仍在呼唤她的名字。
“文轩……”
玉无瑕擦去眼泪，冰蓝眼眸中的黑雾渐渐散去。
“这些都是幻象……”
她站起身，看向回廊尽头的那座石碑，上面刻着一个“惧”字。
“我明白了。”
她轻声道。
“这些石碑在放大我们内心最深的恐惧。”
……
杜文轩已经闯过了五座石碑的试炼。
“悔”、“怒”、“惧”、“疑”、“痴”，每一座石碑都将他内心最脆弱的部分血淋淋地剖开，强迫他面对那些想要遗忘的记忆。
当他从第五座石碑的幻象中挣脱时，右臂道纹已经黯淡得几乎看不见，嘴角不断溢出暗金色的血液。
但他还是挣扎着爬向玉无瑕，她正被第六座石碑的幻象困住，情况看起来比他还要糟糕。
“坚持住……”
他艰难地伸出手，指尖几乎要触碰到她的衣角。
就在这时，第六座石碑上的“爱”字突然亮起，将两人同时笼罩。
……
他们站在一片星空下，周围是无尽的虚空。
杜文轩感觉自己的意识前所未有地清醒，右臂道纹也不再疼痛。
玉无瑕就站在他身旁，银白长发在星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泽，眉心黑气尽散。
“这是……”
“最后一座石碑的试炼。”
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
星陨老人的虚影出现在他们面前，白发白须，眼中仿佛有星辰流转。
“'爱'之碑的试炼最简单，也最难。”
老人微笑道。
“你们只需要做一件事——看着对方的眼睛，不要躲避。”
杜文轩转向玉无瑕，发现她也正看着自己。
那双冰蓝色的眼眸中，有太多无法言说的情感。
“文轩……”
她轻声道。
“无论幻象如何扭曲，我知道你的心意。”
杜文轩握住她的手，永劫共鸣锁在他们心口同时亮起，暗金与银蓝的光芒交织在一起。
“三生三世，我们错过了太多次。”
他声音低沉。
“这一世，我不会再让任何事物将我们分开。”
星陨老人欣慰地点头：
“记住此刻的感觉，这就是破除所有心魔的钥匙。”
虚空中突然浮现出无数画面——秦逸尘与顾倾雪在雪中诀别，陆尘与凌雪在冰窟外相望，楚无双与江有雪在战场上刀剑相向……
每一个画面都开始扭曲、破碎，最终化为光点消散。
“执念已破。”
星陨老人的虚影渐渐淡去。
“现在，去完成你们的使命吧。”
……
当杜文轩和玉无瑕再次睁开眼睛时，九座心象碑已经全部碎裂，化为满地碎石。
魔神心脏就在他们面前不到十丈的地方，跳动的声音如同擂鼓。
“成功了……”
玉无瑕轻声道，冰蓝眼眸中映着心脏表面那层血色光膜。
“那是顾倾雪留下的情劫封印。”
杜文轩点头，右臂道纹重新亮起：
“不止如此。”
他指向心脏更深处，那里隐约可见另一层暗金色的纹路，与他的混沌道纹如出一辙。
“那是……”
“混沌封印。”杜文轩沉声道。
“比顾倾雪的封印更古老。魔神心脏被双重封印锁住了。”
手机系统突然震动，屏幕亮起：
【检测到双重封印】
【外层：情劫封印（破损度87%）】
【内层：混沌封印（破损度43%）】
【建议优先修复外层封印】
玉无瑕看向杜文轩，两人目光交汇，瞬间明白了彼此的想法。
“一起？”
“一起。”
他们同时伸出手，向魔神心脏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