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刀光像一道被冻住的闪电，横向撕开夜空，笔直划过利库姆的胸膛。
“唰——”
血珠被刀压切成更细的珠子，朝四周炸成一片猩红薄雾。
金属球棒单膝跪地，喘得如同破风箱，脸上却松了半口气：“成、成了？”
原子武士落地，左脚“哒”一声踩碎一块混凝土，可他的手腕在颤。
斩是斩中了，可刀锋在破皮的一瞬，就被某种非人的弹力“嘣”地推开，像砍到百层弹性金属包裹的钢板。
那些血，是他把牙关咬碎、把臂骨榨到裂，才硬刮出来的一层血膜。
“退！！”
他暴喝出声，左臂一捞，将只剩半截的僵尸男拦腰抱起，脚后跟在地面上犁出两道深沟，疯狂后掠。
金属球棒刚要转身，脚踝却像被钉进地面。
“砰！”
原子武士后背撞上一堵“墙”——
可撤退前他分明用余光量过，这里是空旷街道，背后根本没有什么建筑物。
他回头。
利库姆浑身刀口纵横，皮肉外翻，却笑得像刚拿到新玩具的孩子，白牙被血衬得发亮。
“这把刀不错，借我看看？”
原子武士瞳孔缩成针尖：什么时候绕到背后的？！
他没时间思考，右臂一震，长刀化作一道乌光直劈对方面门。
“叮！”
刀身被利库姆用两根手指捏住，像铁钳夹住一根豆芽。
原子武士涨得满脸血红，臂上青筋暴起，刀却纹丝不动。
“送出来的玩具，哪有要回去的道理？”
利库姆手腕轻轻一歪。
“咔哒——”
金属脆响，刀身齐柄而断。
利库姆捏着半截刀尖，对着月光照了照，失望地咂嘴：“啊，不小心弄坏了。没关系，你马上也要坏掉了，有没有刀都一样。”
“可恶啊！！”
原子武士嘶吼，左脚猛踏地面，用仅剩的断刀扑向敌人。
那是剑客的尊严，也是最后的倔强。
“噗嗤！”
利库姆抢先一步，把手中刀尖当武器，学着原子武士随手一甩。
寒芒一闪，原子武士只觉右臂一凉，接着看见自己的前臂。
还握着那截断刀，在空中旋转。
刀气余势未衰，划破空气，发出尖锐啸声，直奔金属球棒。
“铛！”
球棒横挡，刀尖撞在金属棒身，爆出一团火星。
可那看似随手的一掷，竟像全垒打般沉重。
金属球棒整个人像是个棒球一样飞了出去，在空中翻了三圈，轰然砸进废墟，扬起一片灰尘。
利库姆低头，看着手里剩下的半截刀身，像啃甘蔗一样轻轻一掰。
“咔嚓！”
铁片碎成四五块，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叮叮当当”。
“什么嘛，一下就碎。”
他意兴阑珊地把铁片甩掉，抬脚踩成更细的金属屑，仿佛只是捻死几只蚂蚁。
原子武士踉跄退到僵尸男身旁，断臂处血如泉涌，他却连眉头都没皱，只用左手死死压住肱动脉，目光一刻不离敌人。
“开什么玩笑……仅凭蛮力就挥出那种斩击，这家伙到底吃什么长大？”
僵尸男用一条尚未长肉的腿骨“咔啦”一声站直，手中恶魔之斧举到胸前。
“你的刀没了，先退。论持久战，我比你更擅长。”
原子武士没回答，脚跟像钉在地上，半步不退。
他用余光瞥向银色獠牙原本的位置，然而这一眼却让他愣住——
那里，原本发着光的银色獠牙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盘坐着的黑发青年。
面容俊朗，肌肤如新生瓷胎，呼吸绵长，一动也不动，仿佛入定。
利库姆扭了扭脖子，发出“噼啪”骨爆，像点燃的竹节。
“还有其他玩具吗？”
他目光扫过两人，像屠夫掂量砧板上的肉。
“能量攻击呢？气功炮、镭射眼、魔法阵……随便来点啊。”
见无人回应，他失望地摇头，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划了个“一”。
“本来见你们战斗力勉强算是那些人里比较高的，才特地选这边当主菜，结果——”
“终究只是一群没到一万的杂鱼。”
他后退半步，重心下沉，右肩前倾，摆出一个最简单、最野蛮的冲撞式。
“狩猎结束。”
轰！！
脚掌蹬地，整块路面像被巨人掀起的地毯，一面沉下三米，一面翘成四十五度陡坡，混凝土波浪般卷向原子武士与僵尸男。
两人瞳孔里，利库姆化作一颗血色炮弹，越来越大，死亡的阴影瞬间覆盖视野。
就在利库姆即将撞上二人的刹那——
“嘭！！”
一只裹着黑红色气旋的拳头，自下而上，轰在利库姆下巴。
空气被打成肉眼可见的圆锥，利库姆整个人像被拔了线的风筝，垂直射向夜空，瞬间化作一颗星点，消失在天幕尽头。
冲击波掀起的飓风把原子武士和僵尸男吹得贴地滑出十米，断臂处鲜血被风拉成一条红色飘带。
黑发青年收拳，肌肉线条在休闲服下如水银流淌，他转过头，冲原子武士咧嘴一笑，露出与年龄不符的顽童表情。
“哟，原子武士，对老夫的新造型有什么想说的吗？”
原子武士目瞪口呆，断臂的剧痛都忘了，左手指着青年，结巴到口齿不清：“你、你你你……银色獠牙？那个都快入土的老不死？！”
青年——也就是邦古揉了揉手腕，一脸嫌弃：“喂！你以前是这么想老夫的吗？会不会太过分了？而且我才八十一，刚过中年而已！”
原子武士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琦玉式的吐槽：81岁，才刚过中年吗？
银色獠牙看了看原子武士的断臂，语气严肃地说道：
“你还是先去止血吧，再这么下去，别说战斗了，你连站起来都费劲。”
这次原子武士没有推脱。
他弯腰，用左手拾起那条被砍断的右臂，断口处血珠成串砸在地上。
他转过身，朝银色獠牙挥了挥那只尚能活动的左臂，声音沙哑却干脆：
“那剩下的就交给‘年轻人’，我去找那两个神奇的女人，看看她们有没有办法把我的断臂接上。”
说完，他走到一旁，把昏迷的金属球棒扛到肩上。
金属球棒在刚才与利库姆的交锋中早已力竭晕厥，此刻软绵绵地搭在原子武士背后，像一袋训练后的沙包，随着步伐左右晃动。
李默没有像琦玉那样隐藏实力。
他、平冢静、霞之丘诗羽三人，已经用实打实的战绩把S级英雄们彻底折服。
无论是凭空升起的屏障，还是这座突然拔地而起的城市，李默的手段诡异，却实用得令人发指。
这座被拔起的城市里没有半个普通市民，原子武士想找医生治伤，可连一个能缝针的陌生面孔都找不到；
他唯一能指望的，就是那两个女人手中千奇百怪的卡片，但愿其中恰好有一张能让断臂复位的奇迹。
银色獠牙摇了摇头，低笑一声：
“呵，刚才谁傲娇地说‘不要外物’？现在倒嫉妒起别人手里的卡了。”
他抬头望天。
云层被先前的冲击波犁出一道笔直沟壑，露出更高处的湛蓝。
老人心里清楚，那一拳不可能就此终结对手；
把利库姆轰飞，不过是替众人争一口喘息的时间。
随即，他头也不回地朝后问道：
“僵尸男，你不走吗？”
僵尸男的身体已经再生完毕。
他正半蹲着，从那半截尚未完全腐烂的尸身里扯下裤子，动作冷静得像在整理衣柜。
裤管沾满灰土与血痂，他却毫不在意，一边套一边回答：
“放心吧，我死不了。你全力战斗，不用在意我。
我会在适当的时候支援。”
轰！！！
高空之上，利库姆像被无形巨手扔下的铁像，重重砸回地面。
无法动用“气”来减速，他纯粹以肉体与引力硬碰，冲击波瞬间把龟裂的柏油撕成放射状深坑。
碎石瀑流般四射，烟尘拔地而起，将几人瞬间吞没。
邦古先是握了握拳头，骨节噼啪炸响。
随后，他声音低沉而严肃：
“哪怕我获得了如此强大的力量，我也没有把握完全战胜对方。这场战斗……可能要打很久。”
“就算这样，你也还要留下？”
烟尘中，僵尸男总算把裤子穿好。
他将恶魔之斧扛在肩上，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仿佛刚才只是出门倒了趟垃圾。
僵尸男抬眼，瞳孔里映出斧刃的冷光。
“我说了，”
他语气平静，像在陈述天气预报，
“我很擅长持久战。”
—————
另一边，霞之丘诗羽站在古尔多的尸体旁，黑红相间的大衣被气浪掀起。
古尔多仰面朝天，额心一个焦黑弹孔边缘尚冒青烟；两只铅球大小的外凸眼球几乎滚出眼眶，死不瞑目。
霞之丘诗羽用靴尖拨了拨对方垂落的绿色触角，语气疑惑：
“这家伙……来干嘛的？”
时间倒回几分钟前——
利库姆第一次砸坑的闷响尚未散尽，基纽特战队便按猜拳结果四散寻找猎物。
分到霞之丘诗羽与平冢静面前的，正是卡着及格线才进队的最弱成员：古尔多。
若非他有个闭气就能暂停周围时间的超能力，他连入队资格都没有。
虽然近一万战斗力，单对单足以碾压任何S级英雄；
可惜他偏偏撞上了两个战力刚好破万的女人。
若来的是基纽特战队其余几人，霞之丘诗羽与平冢静或许还要费一番手脚；
可来的就是这个四眼绿矮子。
古尔多对自己的时间暂停极度自负。
他毫不犹豫闪到三人跟前，却没想到现场还有一位玩弄时间的高手。
霞之丘诗羽的“魔女时间”并非超能力，而是魔法，可对时间波动敏感依旧。
灰白世界刚展开，她便抬手一枪，子弹沿着时间缝隙精准贯入古尔多眉心。
于是有了此刻这一幕：
绿皮矮子瞪着铜铃大眼，外凸的眼球几乎滚出眼眶，仿佛在质问上天为何剧本如此草率。
“他要是不偷袭，或许还能多活一会儿。”
霞之丘诗羽淡淡评价，像在点评一部烂尾小说。
她转过头，看向平冢静：
“这边解决了，我们是去支援其他人，还是去把那个队长干掉？”
平冢静笑了一下，从口袋里摸出一根棒棒糖，叼在嘴里甚至还分了童帝一根。
“这里有能力干掉那个队长的，也只有加强后的你了。我和剩下的所有S级一起，都不见得能打过他。”
她抬眼，目光穿过远处冲天的烟尘，语气轻松却不容置疑：
“你去对付那个什么基纽队长，我去支援他们。”
霞之丘诗羽刚想答应，突然，空间出现一阵水纹般的波动。
两道身影从波纹里跌了出来。
听到动静的平冢静转过头，立刻扬起眉毛，高兴地打招呼：
“阳乃，雪乃，你们也来啦？”
雪之下阳乃拍掉裙摆上的灰尘，优雅起身，嘴角带着一如既往的高深笑意。
“啊，我们也来凑凑热闹，打一场复仇战。顺便告诉你们一个情报——”
“小默走得太快忘了说，他让我们来转告：那个战力高达十二万的家伙，其实……挺好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