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坐直身体，顾不上宿醉的疼痛，目光胶着在那碗番茄炒蛋上。
黄澄澄的鸡蛋，鲜红的番茄丁，热气袅袅升腾，带着一种最朴实、最温暖的香气。
那是家的味道，是他无数次在梦里模糊追寻，清醒时却从未在意过的味道。
还有她，就这样在他家沙发边睡着了，身上还穿着昨晚那件礼裙，只是外面披了一件他的外套。
懊悔像潮水般涌来，昨晚的失态、醉后的胡言乱语，此刻像电影一样在他脑中回放。
他恨不得回到昨天，把那个丢尽脸面的自己掐死。
可紧接着，一种强烈的暖流涌上心头，驱散了宿醉的冰冷和懊悔。
她没有离开。
她还为他做了这碗他念叨了无数次的番茄炒蛋。
这不是原谅，但他知道，这是她心防松动的第一道裂缝。
顾小满被客厅里的动静惊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秦墨正坐在沙发上，头发有些凌乱，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又看看桌上的碗。
她有些尴尬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裙子。
“你醒了。”她开口，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头疼吗？我给你煮了点粥。”
秦墨看着她，喉咙有些发紧，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昨晚那些不堪入耳的醉话，她都听到了吧？
“粥在保温壶里。”顾小满走到餐桌边，将那碗番茄炒蛋推到他面前，“这个……趁热吃吧。”
她没有提昨晚的事，也没有问他公司是不是真的有麻烦，只是平静地像对待一个生病的邻居。
秦墨端起碗，那股熟悉的香气扑鼻而来，他几乎是贪婪地闻着。
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送入口中。
味道不像以前那么浓郁了，似乎更清淡，但那种温暖的感觉，却瞬间熨帖了他的心脾。
他眼眶有些发热，强忍着没让情绪外泄。
“很好吃。”他低声说，声音沙哑。
顾小满看着他，眼神平静：“你昨晚说，想吃。”
秦墨放下碗，鼓起勇气看向她：“小满，昨晚我……”
“昨晚你喝醉了。”顾小满打断他，语气听不出情绪，“有些话，醉了可以当真，也可以当假。但如果你清醒时，还是那个只会用伤害和冷漠来‘保护’我的人，那一切都没有意义。”
她顿了顿，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花园的绿树。
“我不需要你替我挡风遮雨，我需要的是并肩而行。”
“秦氏有麻烦，我不知道细节，但如果你需要帮助，我能给的，是专业上的建议，是作为朋友的支持，而不是回到过去那种不平等的相处模式。”
秦墨的心像被什么击中，他看着她的背影，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她已经不是过去那个依赖他的小女人了。
她独立、强大，有自己的事业和追求。
“小满……”他站起身，走到她身后，声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恳求，“我……我想改变。我想回到你身边。”
顾小满转过身，看着他那双写满忐忑和期盼的眼睛。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秦墨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我不能保证什么。”她终于开口，语气严肃，“过去的事，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抹去的。伤害是真实的。”
秦墨的心沉了下去。
“但是……”顾小满话锋一转，“也许……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秦墨猛地抬头，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一个……考察期。”顾小满看着他，眼神复杂，“如果你能通过这个考察期，证明你真的改变了，证明我们之间，可以建立一种健康、平等、互相尊重的关系……”
“我愿意！”秦墨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打断她，脸上露出狂喜的神情，像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我愿意！我一定能做到！考察期是多久？要考察什么？”
他急切的样子，让顾小满有些哭笑不得。
“别高兴得太早。”她平静地说，“有条件。”
秦墨立刻收敛了笑容，认真地看着她，连连点头：“你说！不管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第一，坦诚。”顾小满伸出第一根手指，“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对我坦诚，不要再用那种自以为是的‘保护’方式，隐瞒、欺骗。我们可以一起面对，或者至少，让我知道真相。”
“好！我答应！”秦墨毫不犹豫。
“第二，尊重。”顾小满伸出第二根手指，“尊重我的事业，尊重我的选择，尊重我的朋友，尊重我的生活方式。不要干涉，不要控制。”
“我保证！”秦墨再次点头，眼神认真。
“第三，”顾小满伸出第三根手指，“保持距离。”
秦墨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不是物理距离。”顾小满解释道，“是心理距离。在考察期内，我们是朋友，是邻居，是……考察对象和考察人。不要用前夫的身份来要求什么，不要用过去的方式来对待我。给我空间，也给你自己空间。”
她看着他：“如果你能做到这三点，考察期内，我会考虑……考虑重新了解你。”
秦墨看着她的眼睛，虽然第三个条件让他有些失落，但他知道，这是她能迈出的最大一步。
“好！”他重重地点头，眼神坚定，“我答应。坦诚，尊重，保持……适当的距离。我都会做到。”
“多久？”他还是忍不住问，“考察期是多久？”
顾小满想了想：“看你的表现。也许一个月，也许三个月，也许……”
她没有说也许永远不会结束，但秦墨读懂了她未说出口的话。
“好！”他握紧拳头，仿佛接下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份合同，“我一定好好表现！”
从这天起，秦墨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的“蹭饭”行为变得光明正大，甚至被冠上了“考察期男友预备役”的头衔。
每天傍晚，他都会准时出现在顾小满家门口，手里提着各种食材。
一开始，他买的食材依旧奇奇怪怪，比如一整只法国蓝龙虾，或者一大块神户牛肉，让顾小满哭笑不得。
“秦总，您这是想吃满汉全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