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就是一通要了命的咳。
“远儿!”
齐老夫人没听清最后一句,见齐修远咳嗽连忙派人给齐修远递了水来。
太医为齐修远把了脉,眼睛一亮,面露喜色。
他起身对齐老夫人道:“恭喜夫人!令公子已无大碍!”
“真的?!”
齐老夫人又惊又喜,张罗着要开坛叩谢神恩。
齐修远则捂着心口,随着那一抹心痛消退,眉头也慢慢紧皱。
“齐修远的高热退了?”
小二耳语后,叶归荑稍显惊讶。
她奇怪地呢喃道:“不应该啊……”
小二:“姑娘刚刚说什么?”
“哦,没什么。”
叶归荑道:“你先下去吧。”
“是。”
小二颔首离去。
林枫注意到了她这边的动静,问道:“怎么了?”
“肚子饿了,点了些菜,林哥哥要不要一同用些?”
林枫:“这不好吧?”
“哥哥请我看了折子戏,应该的。”
叶归荑对他笑了笑道。
林枫便也不再推辞,道了谢。
两人一边吃一边闲聊,倒是聊得愉快。
跟林枫分开后,叶归荑的笑容便消失了。
黄翡道:“姑娘怎么了?”
叶归荑没回答。
半晌,她才道:“黄翡,你既从前是萧玉珩的人,在齐府可有自己的人脉?”
“姑娘有何吩咐?我自当为姑娘效力。”
黄翡不放过任何一个表忠心的机会。
叶归荑点点头,在她耳边这这那那地吩咐了一番。
黄翡听罢点点头,亲自驾着马车带叶归荑回府去了。
傍晚时分,叶归荑去见了白蓁蓁。
“如何?”
叶归荑的眉目清冷,仿佛恢复了从前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白蓁蓁欢喜过了头。
她伸手想去牵叶归荑的手,却被后者转身碰巧地躲过。
叶归荑自顾坐下看她。
白蓁蓁只当她是没留神,又或是被欢喜冲昏,倒也不介意。
她开心得跟什么似的:
“陛下怜爱齐公子病重,特恩准齐公子留府修养,北伐之事便依旧交由萧公子。
“我按萧公子的嘱托扮作男儿装束在陛下跟前由萧公子亲自引荐,陛下见我有萧公子指引,又带了十万两银饷,便当即答应了我随萧公子一同出征。”
白蓁蓁的双目湛亮。
“阿姐,你当真是料事如神呢,待我凯旋而归,姐姐与我便有当之无愧的再造之恩!”
她的欢喜却没有打动叶归荑。
反而让她的双目暗了暗。
并肩作战吗?
前世,白蓁蓁便是不顾闺阁女儿的身份,私自跑去了战场。
今生征战的人换成了萧玉珩。
陪伴在侧的人,依旧是白蓁蓁……
结局,又会不会与前世一般无二?
她的眸光愈发暗淡,酸意争先恐后涌现,几乎要将她整个淹没。
“恭喜。”
她只来得及丢下这么一句,便跌跌撞撞地离开了白蓁蓁的院落。
她实在怕,再晚一点,便会被白蓁蓁看出端倪来。
她没有回院子,因为她知道侍女们若看出了她的不对,定然会出言询问。
她不想爱她之人会担心。
左右她如今身份不同,便干脆扮成男装顺着角门偷偷溜出了门,买了一壶酒,去了儿时常去的小山坡。
她幼时淘气,又一向以白何秋马首是瞻,每天跟在他的屁股后形影不离。
有一次白何秋捉弄她,便引她到了这山坡,趁她不备自己偷偷离开了。
等到叶归荑下山坡时,白何秋早回了侯府,也未曾收到任何处罚。
……仔细想想,似乎从小,她就没有被侯府的人善待过。
星汉灿烂,却更加映照出了她的孤独。
她想寻人喝酒。
第一个浮现脑中的,便是萧玉珩的脸。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又迅速地被她打消。
萧玉珩保不齐将来就是她的妹夫。
如果齐修远幸运地在瘟疫中病死,萧玉珩和白蓁蓁又于战场上生情,那么两人在一起的可能就会大大增加。
她何必去自讨这个没趣儿?
她想去想别人,可越强迫自己不去想,反而萧玉珩的脸便越清晰。
她只得打开酒壶,灌了一大口。
“痛快!”
她叹了一声。
路人被她的声音吸引忍不住侧目。
有年轻的姑娘妇人被她的男装惊艳,红了脸,忍不住地窃窃私语。
有胆子大的甚至朝她抛出了手帕,桂花和香囊等物。
借着酒劲,叶归荑冲对方一笑。
“姑娘可要一同饮酒?”
爽朗却不轻佻的玩笑逗得姑娘们花枝乱颤,有胆大的当真敢上前,也被叶归荑主动推辞掉。
她孤身穿过人群。
灯火阑珊,人头攒动。
唯她独享孤独。
丝丝缕缕的醉意浮现,将她的失落冲散。
“哎呦!”
叶归荑低着头没留神,与一人撞了个满怀。
那人忙抓着她的肩头站定,温润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公子,你没事吧?”
这声音格外熟悉。
叶归荑愣了一愣,被酒水麻痹的大脑却一时想不起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她抬起头来想看清对方的脸,可眼前一直重影,怎么也看不清。
反倒是对方一眼认出了她来。
“归荑?你怎么在这?”
这一声倒让叶归荑想起来了。
她惊诧道:“宁公子?”
她退后几步挣脱了宁正则的手,惊诧不已。
宁正则已从惊讶中恢复了平静。
他垂眸一笑,温润的不像话。
“我跟归荑你还真是有缘,三番五次地撞见,若非只是偶然,我还真以为——”
“真以为宁公子与我是亲兄妹呢。”
叶归荑借着酒劲佯装无意地打断他的话。
宁正则被噎了噎,又迅速地平静了。
他冲她笑了笑,眼中失落难掩。
叶归荑只当没看见。
她对宁正则实在无意,也实在不想耽误了他。
倒不如在事情更严重前斩断他的那份心思更好。
她打了个酒嗝,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跟宁正则寒暄。
憋了半晌,她举起手中酒壶。
“好酒无伴,公子可要陪归荑一同饮酒?”
宁正则一怔。
叶归荑也是说完了才想起来,宁正则似乎是不大爱饮酒的。
她尴尬地撂下酒壶,道:“是我唐突,冒犯了宁公子,其实……”
“乐意之至。”
宁正则笑容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