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灭手执茶壶轻轻一哂，如春风拂面，碧绿的茶水慢慢的落入茶杯之中。
低声细语道：“说的跟真的一样……姑且当我不懂吧……”
林溪没有出言反驳，她倒想看看，这个曾经的大魔王究竟想玩什么把戏。
寂灭衣袖轻挥，木几上出现几碟花朵般的糕点：“险些忘了，此乃青悟所赠，正好用来招待你……”
“哦？看起来，他对你很不错……”林溪若有所思。
“或许是因为我们聊得来……”寂灭端起茶杯，水汽氤氲于眼前：“你似乎对我们的谈话很感兴趣？”
见林溪并不答话，他谈兴反倒更浓了。
自顾自的说道：“林溪，你我相交的时日虽不长，但你看人看事，有种与年纪不相符的通透与决绝。
我且问你，何谓对错？对错很重要么？”
“你是……打算跟我辨经么？”林溪心生疑惑。
寂灭已经找回了自己的节奏，神色中似乎又带了些妖冶与得意。
“我打算跟你聊聊青悟，你就不想知道，修为堪比炼虚的灵参王为何会留在归元宗？
他是不是心甘情愿的？为了得到归元宗的庇护，他付出了何等代价？”
林溪面色凝重，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些问题。
没想过，不代表想不到。
归元宗会出于道义、白白庇护人人都想得到的天材地宝？
别开玩笑了，打死她都不会信！
道义这种东西在低阶修士中或许还存在，但在高阶大能的眼里，只是一个管理宗门的工具。
不论青悟尊者愿不愿意，他一定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想起在药园学习的那段时间，曾经有一个用来考查她的任务，要求取得的其中一种灵材就是灵参液。
灵参液是什么？灵参的精华，那是用来炼制高阶丹药的。
如果有大乘长老需要，青悟能拒绝么？显然并不能！
哪怕提供灵参液会令他的修为增长的更为缓慢、甚至是退步。
那些大能长老们会希望青悟的修为更上一层楼么？
他们或许会希望有更好的药效，但绝不会期待青悟的修为能够威胁到他们。
林溪尽量避免言语中的陷阱，小心回答：“对与错并非绝对，端看是何立场，有时候对错很重要。
譬如，站在你的立场看空行的所为，抑或是站在空行的立场看你的所为。
对错，很难分辨！”
“哈哈哈……”寂灭得意的大笑，眼角眉梢皆是风情。
林溪对这个话题的回避，令他十分愉悦。
“你无须拿这些话刺我，不论空行还是无相都已经消失了，浮生界的一切也结束了。
咱们现在谈是的千重界，是以四宗为首达到一个奇妙平衡的千重界。
拥有五彩神石的四方战场注定令不少人趋之若鹜，但之后呢？”
“与浮生界相比，千重界的确强那么一丁半点，但，早已元气大伤。
往后，征站四方战场到底能重振昔日的荣光，还是沦落到浮生界那般，谁又说的清呢？”
“谁都能看出来，千重界大变在即，似青悟这般不过冰山一角，日后嘛……
又如何保证兽族与草木一族还能与你们同心同德呢？”
林溪的眼皮跳了一下，她想到了一件事。
璇瑶是重生之后才飞升，重生前的那一世，归元宗是被灭了。
林溪如今也看懂了，像这样大的宗门绝对留了后手，若是轰然倒下，只能是内外交困。
会是那些异族么？
“就比如说，如遇大战，你归元宗的药园全然失控，上至长老下至弟子没了灵丹补给又当如何？”寂灭对人心把握还是很准确的。
魔觉的所做所为，的确令林溪对所有的异族都打上了一个问号？
“我可不是被吓大的……”林溪撇了撇嘴，觉得他这个话题选的不太好：“寂灭，你莫不是要与我聊聊何谓挑拨离间？”
“我与你不同，想不了那么多、管不了那么远，如我这般的小弟子，最上心的事莫过于结婴了。
其他的事，随缘即可……”林溪最大的好处就是有自知之明。
在蓝星上的经历已充分证明，她是一个武德充沛、缺乏管理能力之人。
指望她带领一个基地或宗门，无疑于自寻死路。
对于归元宗的未来，大可以心安理得的指望元明宗主跟江山月。
要是连他们这样的人精都搞不定，那她装什么大头蒜。
寂灭笑盈盈的伸出手指摇了摇：“小林溪，我有事相求如何会吓唬你？
我只是拿青悟打个比方，这些话是对是错，你心中有数！
凭心而论，你若去了四方战场，当真放心我留在千重界？
若当真如此，那我就要去寻那魔族的魔君、无尽山脉的圣主谈谈天、说说地……”
林溪面上不显，心中却是十分忌惮，这货分明就是个擅长挑拨人心的搅家精。
留他在千重界还不知要生出何种祸端，所以林溪才想将他忽悠去四方战场。
“其实……我也可以陪你去四方战场，只要你答应一个小小的条件……”寂灭温柔道。
“哈！威胁我？”林溪脸上笑嘻嘻，心中杀机阵阵。
“我生平最恨被人威胁！寂灭，我忍你并不代表我没办法弄死你！就算代价有点大，我也不是付不起！”
“这么快就恼羞成怒了？”寂灭有些惊讶，轻笑道：“别这样！我信还不行么……”
“我信你有法子弄死我，还不止一种，但你不动手是因为没必要。
与其费力的弄死我，还不如把力气留着，用到四方战场之上，你心里是这样想的，没错吧？”
他用诱惑的语气诉说着：“为何不让我帮你呢？那日你宴请的许多人，他们大多要踏入四方战场吧。
我看到你的眼神了，你都不敢细细打量他们，有几人你甚至都不敢对视。
你的师兄、师姐，你的朋友、至亲，必将面临九死一生的境地，他们之中能活下来三成就已是谢天谢地了！
为何不让我帮你、帮你们……”
寂灭抬起手，手掌上涌出蓬勃的木灵之气引得草木飞长，翻手之时，整个双月峰被青色的结界覆盖。
林溪感受到极致的威压，黑龙甲的防御瞬间开启，然而这威压却在一息之间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