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骨营的破棚子塌了大半，盐霜墙被炸得七零八落，碎冰碴子混着黑灰糊了一地。裴渺瘫在豁口墙根下，胸口到肚脐眼那层黑冰壳裂开了几道缝，缝里渗着墨绿色的脓水，跟冻烂的咸菜缸子似的。他呼出的白气带着冰渣子，眼瞅着就要断气。
\"灶膛哥...这回真要凉透了...\"疤三蹲在裴渺旁边，手指头戳了戳他胸口那层冰壳。冰壳\"咔吧\"响了一声，裂开的缝里冒出股腥臭味。
雷小子缩在墙角，肚皮上那层黑蜡壳子\"咯吱咯吱\"响。他盯着老苍头那具冻硬的尸首，眼珠子发直。老头子脑门上碗大的窟窿结了冰，一只手还死死攥着半截药杵。
西北雪洼炸出来的黑窟窿里，墨绿色的毒水\"咕嘟咕嘟\"冒泡。墨崖那摊烂胎早炸没了影，就剩几块焦黑的藤渣子漂在水面上。毒水顺着冰缝往寨子这边渗，水面上浮着一层亮晶晶的冰丝子。
豁口墙根底下突然\"咔嚓\"一声！裴渺胸口那层冰壳彻底裂开，露出底下发黑的皮肉。墨绿色的脓水顺着裂缝往外滋，滴在冻泥上\"滋啦\"冒烟。
\"毒水蚀地了！\"疤三跳起来就往后退。鞋底沾了点毒水，皮子立马烂出个洞。
青鼎侍那两半烂牌子突然\"嗡嗡\"颤起来！牌缝里那点蓝冰星子\"啪\"地炸开，溅出几滴蓝水珠，正落在裴渺裂开的胸口上！
\"嗤——\"蓝水珠碰着毒脓，腾起一股子白烟。裴渺身子猛地一抽，喉咙里\"嗬嗬\"响了两声，眼珠子突然转了转。
\"灶膛哥回魂了？\"疤三凑近看了看。
裴渺胸口那几道黑疤让蓝水珠一浇，居然慢慢合上了。可皮肉底下鼓起来几条蚯蚓似的绿线，正往心口里钻。
\"老药鬼的毒藤...入心了...\"雷小子突然开口，嗓子哑得跟破锣似的。他肚皮上那层黑蜡壳子\"咔吧\"裂开道缝，露出底下蓝汪汪的冰疙瘩。
豁口外头的毒水突然\"哗啦\"一响！水面上的冰丝子拧成一股绳，\"嗖\"地射向裴渺胸口！
\"拦住那根毒绳子！\"疤三抄起半截盐霜墙砖就砸。砖头砸在冰丝绳上，\"啪\"地碎成渣，可那绳子半点没停，直直扎进裴渺胸口！
\"呃啊——\"裴渺一声惨叫，身子弓得像只虾米。毒绳在他皮肉底下乱窜，胸口那几条绿线突然暴长，跟树根似的往四肢百骸里扎。
青鼎侍烂牌子\"咣当\"跳起来，牌缝里剩下的蓝水全泼在裴渺身上！蓝水沾着毒藤，\"刺啦刺啦\"响个不停，可那藤子越长越凶，眼瞅着就要把他整个人裹成绿茧。
\"冰种...压毒...\"雷小子突然扑过来，一把按住自己肚皮上裂开的冰疙瘩。蓝晶碴子\"噗嗤\"扎进裴渺肩膀，毒藤碰到冰碴子，猛地缩了一下。
疤三瞅准机会，抄起老苍头那半截药杵，杵头上还沾着灰绿药膏。\"灶膛哥，对不住了啊！\"他吼了一嗓子，药杵狠狠捅进裴渺胸口毒藤最密的地方！
\"嗷——\"裴渺叫得都不是人声了。药膏混着蓝冰碴子在毒藤上烧出个大窟窿，可那藤子疯了一样往外长，转眼就把药杵裹成了绿棍子。
豁口外头毒水窟窿里\"咕咚\"一声，又窜出三根冰丝绳！一根捆住雷小子的脚脖子，一根缠上疤三的腰，最后一根直奔裴渺天灵盖！
\"完犊子...\"疤三看着缠上腰的毒绳，那绳子正往他肚脐眼里钻。
千钧一发之际，裴渺突然睁开眼，眼珠子绿得发亮。他一把抓住天灵盖上那根毒绳，张嘴就咬！\"咔嚓\"一声，毒绳断成两截，断口\"嗤嗤\"喷出墨绿浆子。
\"老子...自己的心...自己吃...\"裴渺喉咙里咕哝着，抓着断掉的毒绳往嘴里塞。绿浆子顺着他嘴角往下淌，所过之处皮肉\"滋滋\"响。
更吓人的是，他胸口那几条毒藤突然倒着往回缩！像是被什么东西硬往肚子里拽似的！藤子缩回去的地方，皮肉上留下一道道黑绿色的疤，跟老树皮似的。
疤三腰上那根绳子突然松了劲，\"嗖\"地缩回毒水窟窿。雷小子脚脖子上那根也\"啪嗒\"掉下来，在地上扭得像条垂死的蛇。
\"毒藤...叫他吃了...\"雷小子看着裴渺，声音发颤。
裴渺这会儿盘腿坐着，两手抓着毒藤往嘴里送，跟吃面条似的。每吃一口，他身上就多几道黑绿疤，可眼神却越来越亮。
毒水窟窿里\"咕嘟咕嘟\"冒出一串泡，水面上的冰丝子全缩回去了。裴渺把最后一截毒藤塞进嘴里，嚼得\"咯吱咯吱\"响。
\"老药鬼...算计错了...\"他抹了把嘴，绿眼珠子盯着西北那个黑窟窿，\"墨藤毒心...正好...给老子...淬个火...\"
青鼎侍那两半烂牌子\"咣当\"掉在地上，牌缝里最后一点蓝星子灭了。裴渺胸口那层黑绿疤突然\"咔咔\"响了几声，慢慢变成了铁灰色。
雷小子肚皮上的冰疙瘩\"噗\"地掉下来一块，露出底下新长的皮肉。疤三揉着被毒绳钻过的肚脐眼，那儿结了个绿痂。
枯骨营静得吓人，就剩豁口外头毒水窟窿偶尔\"咕嘟\"一声。雪洼炸出来的大黑坑深处，有什么东西在暗处\"沙沙\"地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