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发烫的笔记本往山下跑，绿萝藤蔓像认路似的，在脚边铺开条绿幽幽的路。刚拐过弯就撞见王队长的警车，他正指挥人往山上爬，看见我就喊：\"小杨！把东西交出来！\"
\"叫啥？\" 我往树后躲，\"这是林教授的研究笔记，不是啥违禁品！\"
\"少废话！\" 两个辅警上来拽我，突然听见 \"哎哟\" 声，低头一看，他们裤腿全被青藤缠住了，越挣扎缠得越紧。
王队长骂了句娘，亲自过来抢。我正死死抱住笔记本，山下突然传来刘晓霞的喊声：\"王队长！你看看这是啥！\"
她举着个铁皮盒子站在石头上，风把她的花衬衫吹得鼓鼓的：\"这是林教授的工作证！还有县里发的生态实验许可！\"
我趁机挣脱，跑到她身边：\"你啥时候找着的？\"
\"就藏在泉眼旁边的石头缝里，\" 她塞给我块饼干，\"快吃点，等会儿有硬仗要打。\"
王队长捡起地上的许可文件，眉头拧成个疙瘩：\"这玩意儿咋早不拿出来？\"
\"有人不让呗！\" 刘晓霞朝山下努嘴。只见那茶叶集团的经理带着推土机，正跟玉米地老头吵得不可开交。老头抱着棵茶树苗，死活不让推土机过：\"这是林教授的命根子！谁敢动试试！\"
\"大爷您让开！\" 经理急得跳脚，\"这是县里批的项目！\"
\"批个屁！\" 张师兄突然带着几个人冲过来，手里举着红头文件，\"你们的开发许可已经被撤销了！违规审批，谁签的字谁负责！\"
经理脸都白了：\"不可能！我上午还跟李副县长通电话...\"
\"李副县长现在正在纪委喝茶呢！\" 张师兄把文件拍他脸上，\"敢伪造生态评估报告，胆子不小啊！\"
我这才注意到张师兄身后跟着个戴眼镜的，竟是昨天来考察的专家：\"小伙子，对不住了，昨天没好意思明说，这茶苗是林教授的重大发现啊！\"
\"啥发现？\" 刘晓霞眼睛亮了。
专家蹲下来扒开泥土，指着茶苗根须：\"你们看这金线，其实是特殊菌根结构，能分解重金属！林教授当年就是为了治理矿山污染才培育的。\"
正说着，茶园突然 \"叮叮当当\" 想起来。三十八棵茶苗的叶片全竖起来，金线在阳光下连成一片，把整个山坡照得金灿灿的。玉米地老头的蜜蜂 \"嗡嗡\" 飞来，在茶苗上空排成个圈，像是在跳舞。
\"这、这是...\" 王队长看直了眼。
\"这叫生物反馈，\" 张师兄感慨道，\"林教授说过，当环境达到最佳状态，茶树会释放特殊声波。\" 他翻开我手里的笔记本，\"你们看这段，他预言二十年后这里会变成生态示范区。\"
刘晓霞突然拽我袖子：\"你看泉眼！\" 绿光里浮出个透明的影子，正弯腰给茶苗浇水，跟老照片里的林教授一模一样。
\"别瞎想，\" 我揉她头发，\"是水汽折射。\" 可自己眼眶也热了。
经理不知啥时候溜走了，推土机被蜜蜂围着转圈圈。王队长摸着后脑勺笑：\"闹了半天是这么回事，那啥，需要帮忙尽管说。\"
\"帮我们搭个篱笆呗？\" 刘晓霞指指正往茶园钻的小孩，\"别让熊孩子把苗踩了。\"
\"没问题！\" 王队长吆喝着手下，\"都别愣着，干活！\"
太阳落山时，篱笆搭好了。我和刘晓霞坐在石头上，看着茶苗在晚风里轻轻晃。她突然掏出个红绳编的戒指，往我手上套：\"张师兄说，林教授当年就是这么跟他爱人求的婚。\"
\"这就想套牢我？\" 我故意逗她，\"彩礼都没有。\"
\"茶园里的茶苗算彩礼不？\" 她戳我胳膊，\"等明年采了茶，卖的钱分你一半。\"
\"那我可亏了，\" 我把她的手包进怀里，\"我这人能干活，能护苗，还能给你暖被窝，就值半片茶园？\"
\"呸！谁要你暖被窝！\" 她脸通红，却没把手抽回去。远处玉米地老头在喊：\"小两口！喝蜂蜜不？新摇的！\"
\"来了！\" 刘晓霞拉着我就跑，银戒指在夕阳下闪着光。茶苗们 \"叮叮当当\" 地笑，金线在泥土里悄悄蔓延，像是在织一张绿色的网。
夜里我做了个梦，梦见林教授站在泉眼边，手里捧着株茶苗，对我们笑。醒来时看见刘晓霞正往笔记本上写字，晨光透过窗棂，照得她睫毛金灿灿的。
\"写啥呢？\" 我凑过去看。
\"守护者日记，\" 她指着第一行，\"今天种了三棵新苗，蜜蜂采了五斤蜜，还有...\" 她突然脸红，把本子合上了。
窗外的绿萝开了满枝白花，藤蔓缠着窗棂，像是在偷偷听我们说话。远处的茶园里，三十八棵茶苗静静立着，金线在月光下轻轻跳，像是谁在哼一首古老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