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二伯疑惑地接过竹简，入手沉甸甸的。
秦书指着竹简，神色严肃。
“二伯，这上面是我写的一些练兵强体之法，比您现在教的那些，要精进不少。接下来，您就按照这上面的法子，给村里这些后生们好好操练！每个月，我会让人从郡守府支取银两过来，凡是参与操练的，每日三餐，必须要有肉食供应，绝不能短缺了他们的油水！”
“每……每天吃肉？！”
秦二伯瞪大了眼睛，“书哥儿，你……你赚钱也不容易，这银子……哪能这么个花法啊！这得多少填多少钱粮进去？”
在他看来，普通人家逢年过节才能见点荤腥，秦书这手笔，简直是败家。
秦书却是不以为意地朗声一笑，笑容中带着几分睥睨天下的豪气。
“二伯，您放心！我赚的，都是那些为富不仁的土豪劣绅、贪官污吏的昧心钱！取之于民，自然要用之于民！用在我们自己村子，用在我们这些穷苦出身的兄弟身上，天经地义，应该的！”
秦二伯被秦书这番话说得热血沸腾，他紧紧攥着手中的竹简，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
“好！好！书哥儿，二伯听你的！我一定把这些娃子们往死里操练，绝不辜负你的期望！等他们练出个名堂，咱们给您在村头立个功德碑，让十里八乡的都看看，咱们清水村出了个了不得的人物！”
“功德碑？”秦书闻言，哭笑不得，连忙摆手，“二伯，这可使不得！我秦书做事，但求问心无愧，不图那些虚名。您老就踏踏实实帮我把这支队伍带好，比什么功德碑都强。”
这要是立个碑，岂不是明晃晃地告诉别人，我秦书在清水村招兵买马，图谋不轨？
低调，务必低调。
安抚好秦二伯，又细细交代了一些村中事务，秦书这才辞别众人，与梁平一同返回南阳郡。
刚踏入郡守府大门，管家周伯便匆匆地迎了上来，脸上带着几分谄媚，又有些许焦灼。
“哎哟！高大人，您可算是回来了！宫里来的天使，已经在正堂等候多时了！小的们茶水都换了三四遍了，那位公公的脸色，可不太好看呐！”
周伯话音未落，秦书已然迈开步子，猴三则像条小尾巴，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与紧张交织。
大堂之内，灯火通明。
主位之上，端坐着一人，身着内侍官服，面容确如周伯所言，带着几分阴柔之气，保养得宜的脸上看不出真实年纪，唯有一双细长的眸子，开合之间，精光内蕴，显然是个深藏不露的角色。
见秦书进来，那公公缓缓起身，脸上堆起一抹职业化的笑容，声音尖细。
“咱家乃是宫中内侍省奉御，姓黄，单名一个英字。此番前来，是奉了陛下口谕。”
黄公公顿了顿，目光在秦书身上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圈，继续道：“太子殿下在御前盛赞高大人智勇双全，于南阳郡遇刺之时，临危不乱，护驾有功。陛下龙颜大悦，特召高大人即刻进京，陛…下要亲自见见你这位栋梁之才。”
秦书心中念头急转，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拱手一揖。
“陛下谬赞，下官愧不敢当。区区微末之功，何足挂齿。既是圣上召见，秦书自当即刻整装，不敢让陛下久候。”
那份干脆利落，不卑不亢，让黄公公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高大人果然是爽快人！深明大义，咱家佩服。那咱家便在此等候先生片刻。”
说罢，他便在旁边的客座坐下，自有下人奉上新茶。
“秦大哥！”一道倩影如乳燕投林般扑了过来，正是匆匆赶来的沈沁。
她手中还提着一个不大的包袱，显然是刚为秦书收拾的行囊。
此刻，她那双平日里波光潋滟的眸子，此刻却写满了浓得化不开的忧虑。
“京城路远，人心险恶，此去定然凶险万分，让沁儿随你同去，也好有个照应。”
秦书心中一暖，轻轻握住她微凉的玉手，柔声道：“傻丫头，此去面圣，乃是荣耀，何来凶险？你且安心在南阳郡守着，府中诸事，还需你操持。若真遇到什么难以决断之事，便去找梁平。”
“梁平？”沈沁秀眉微蹙，眼中满是困惑，“他不过一介县丞，虽得相公提携，但在这南阳郡中，怕也说不上多少话。真要有事，找他……能顶什么用？”
秦书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眸光深邃。
“沁儿，你可知，方才我在清水村，梁平便已告知我，陛下召我进京之事。”
“什么？！”沈沁娇躯一震，美眸圆睁，满是难以置信。
她冰雪聪明，稍一思忖，便品出了其中关节。
“梁平……他并未前来郡守府，也无人提前知会于他……他怎会知晓圣意？难道……难道他在京中，竟有人脉？”
这丫头，果然一点就透。
梁平此人，绝非池中之物，其背后，恐怕也牵扯着京城的某方势力。
否则，区区一个降卒，如何能如此精准地掌握宫中消息？
秦书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只是加重了语气。
“所以，听我的，安心在此等我回来。南阳，是我们的根基。”
沈沁望着秦书那双眼睛，心中的不安稍稍平复了些许，用力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好，沁儿听秦大哥的。秦大哥此去，务必万事小心，沁儿……沁儿等你回来。”
秦书接过包袱，与猴三一同来到黄公公面前，朗声道：“黄公公，秦书已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启程。”
黄公公目光在猴三身上一扫，略带几分诧异。
秦书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将一个小巧却分量不轻的钱袋塞入黄公公宽大的袖袍之中，口中解释。
“此乃在下表弟，名唤侯三，自幼随我习武，权当个护卫。此番进京，也顺道带他去见见世面，长长见识。”
黄公公的指尖在袖中与那钱袋一触，眉梢不自觉地挑了挑，脸上的笑容也真切了几分，那份阴柔似乎都淡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