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门上的划痕在晨光下泛着金属冷光，边缘的碎屑比先前更明显，像是有人在确认是否被发现。罗铮的手指从锁孔移开，三根银针滑回袖中，动作无声。
他转身走向医疗区，脚步平稳。值班表贴在公告栏上，陈雯的名字出现在上午九点东区物资交接任务栏。时间还够。他脱下白大褂，换上深灰色夹克，战术背心藏在内层，微型记录仪固定在衣领下方。
东区交接点位于变电站外围废弃厂区，一条窄巷连接主路与临时仓库。罗铮提前四十分钟抵达，贴墙蹲伏在巷口配电箱后。地面潮湿，水泥缝里长出薄苔。他低头时，瞥见半截注射器卡在排水口边缘，针管破裂，残留液体呈淡绿色。他没碰，只记下位置。
九点零七分，陈雯出现。她穿着护士服，背着医疗包，步伐正常，左右观察后走入巷子。罗铮等她身影消失在拐角，才起身贴墙跟进。巷内堆着废弃设备箱，锈蚀的金属壳反射微弱天光。
他在距交接点十五米处停下，借一台倒地的变压器遮掩身形。陈雯站在巷中段，低头看表。两分钟后，脚步声从另一端传来。
男子穿黑色工装，戴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他走近，没说话，只伸出手。陈雯从包里取出一个U盘递过去。
罗铮从夹克内袋摸出震动监听器，拇指弹开保护盖。他缓步靠近，借搬运废弃物的护工推车掩护，将监听器贴到陈雯背包内侧夹层。刚撤回原位，男子突然抬头，目光扫过巷顶排水管。
罗铮伏低。三秒后，男子收回视线，继续说话，声音压得很低。
“……数据已更新，K-7-a密钥将在七点三十分启用。”
“灰塔要求，清除所有备份。”
罗铮呼吸未变。他记下对话，手指在记录仪侧面轻点两下，确认信号稳定。男子又说了句什么，陈雯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此时，男子左手抬起，整理帽檐。罗铮瞳孔微缩——那人食指至中指根部有一道横向烧伤，皮肉扭曲，边缘呈网状增生。他见过这种伤，三年前在缅北边境，一名外籍特勤档案里标注过：幽影小组，代号“鸦”，擅长渗透与定点清除。
陈雯走出十米后，男子转身，步伐加快。罗铮没追，而是迅速靠近排水管下方，将记录仪从衣领摘下，塞进下水道缝隙。他用指甲在水泥壁划出三角标记，随即退向巷口。
刚拐出主巷，他听见引擎声由远及近。三辆黑色越野车从东侧岔路驶来，无牌照，车窗深色。第一辆车直接横停巷口，后两辆封住两侧出口。车门打开，六名武装人员下车，战术装具统一，胸前有暗色臂章。
罗铮退回巷内，靠墙蹲下。他右手滑入袖中，三根银针夹在指缝，针尾刻痕朝外，便于快速弹出。对方没有立即推进，而是分散站位，一人蹲下检查地面，似乎在追踪什么。
他意识到监听器可能暴露信号。立刻从战术内袋取出信号切断器，拇指按下开关。监听器在背包夹层内轻微震颤两下，随即静止。
武装人员开始推进。两人持长枪在前，其余呈扇形包抄。罗铮估算距离，二十米，巷道狭窄，对方火力压制下硬冲必死。他缓缓后移，退至一处废弃配电箱后。
箱体锈蚀严重，左侧有一扇可拆卸盖板。他伸手探入，摸到半截断裂的钢筋。抽出时，金属摩擦声极轻，但前方一名武装人员突然转头。
罗铮不动。那人扫视一圈，继续前进。
十米。对方阵型未变，但左侧一人抬起手腕，似乎在接收指令。罗铮判断，指挥链仍在运作，未发现他已切断监听。他将钢筋握在左手，银针藏于右掌，准备在对方靠近时突袭薄弱点。
武装人员推进至十五米时，突然停步。领队模样的人抬手，其余人立刻收束阵型，枪口齐指配电箱方向。那人从腰间取出一个方形设备，打开屏幕，似乎在检测信号源。
罗铮屏息。设备闪烁红光，指向配电箱后方。领队抬手，两名队员持盾上前，金属盾牌交错推进，掩护后方火力手。
五米。盾牌逼近配电箱转角。罗铮右脚微移，踩住一段松动的铁皮，确保后撤时不会发出声响。他左手握紧钢筋，准备在对方绕角瞬间掷出，制造混乱。
就在盾牌即将转角时，领队突然抬手示意暂停。他低头看设备，皱眉，随即挥手，命令队伍向后撤半步。
罗铮未动。他看出对方信号源丢失，但不会轻易撤离。果然，领队从背包取出一个圆柱形装置，放置地面，按下按钮。装置发出低频脉冲，巷道内所有电子设备可能受到干扰。
罗铮摸向战术内袋，备用通讯器已失灵。他判断，对方使用的是定向Emp干扰器，范围小但精准，专为追踪隐蔽信号设计。
领队再次挥手，队伍重新推进。
三米。盾牌边缘已露出转角。罗铮右臂后引，钢筋蓄力。就在此时，他眼角余光扫到配电箱顶部——一只蜘蛛正从锈缝爬出，停在边缘。
他瞬间明白：对方不是靠信号，而是发现了监听器本体。蜘蛛爬行的震动被高敏传感器捕捉，定位精确到厘米。
他不再犹豫，左手钢筋猛然掷出，击中前方盾牌侧沿，发出清脆撞击声。同时身体向右翻滚，甩出三根银针，直取最前方火力手颈部、肩窝与持枪手腕。
银针破空声极细。第一根刺入颈部动脉旁，那人闷哼一声，枪口偏转。第二根卡入肩甲缝隙，肌肉痉挛，手臂下垂。第三根击中手腕神经点，枪械脱手落地。
罗铮趁机跃起，冲向巷中段。身后枪声炸响，子弹打在配电箱上溅起火花。他扑向一堆废弃电缆箱，翻滚躲入间隙。身后，武装人员开始包抄。
他迅速检查针包，剩余七根。刚才一击消耗三枚，还剩四枚可远程攻击，三枚近身制敌。他将两根针插入战术靴侧袋，其余握在手中。
巷口方向传来脚步声，增援到了。他判断无法从原路撤离，只能向内深入。前方是一处废弃泵房，门半塌，内部黑暗。
他贴墙移动，刚到泵房门口，突然听见身后一声闷响。回头，一名武装人员倒地，脖颈插着一根银针，正是他先前击伤的火力手。尸体缓缓滑倒，露出后方陈雯的身影。
她站在五米外，手里握着一把战术匕首，脸色苍白。
罗铮盯着她。她没动，也没说话。
泵房内传来金属刮地声。罗铮回头，黑暗中，一道人影缓缓走出。鸭舌帽男子站在门口，左手垂在身侧，烧伤指节微微蜷曲。
他没看罗铮，而是转向陈雯，声音低沉：“你来干什么？”
陈雯握紧匕首：“我不想让他死。”
男子冷笑：“你知道背叛的代价。”
罗铮缓缓后退半步，右手已摸到泵房墙内一根裸露的钢筋。他不动声色，将钢筋抽出半尺，握在手中。
男子突然抬头，目光直射罗铮：“你以为藏得好？灰塔早就知道你在查。”
罗铮不答。他盯着男子左手，确认烧伤特征与档案一致。幽影小组，果然介入了。
男子抬手，对身后打了个手势。武装人员立刻封锁泵房两侧出口。他向前一步，声音冷得像铁：“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交出所有数据，或者，死在这里。”
罗铮握紧钢筋，指节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