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特助眼里闪过一丝心虚,“我也不知道。”
他总不能说老板跟踪老板夫人,知道她妻子去找顾修远人,生怕她被那男人吸引,连忙把人叫回来。
“等你老板忙完,给我电话。”
李特助很想替自己老板跟伊念欢解释一下,这一天天的,他在一旁看着都憋屈,何况人家一个妻子。
里面那女人动不动利用老板妹妹来这刷存在感,太茶了!
伊念欢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准备博览会参展的资料。
一刻钟后,李特助敲响开伊念欢办公室的门。
“伊总,江总请您过去。”
伊念欢拿起顾修远给的资料,跟着李特助进了江若珩的办公室。
江若珩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房产证,递给李特助,“铂悦府的房子过户给夫人。”
李特助有点懵,过户?
这还没离婚呢,干嘛就过户?难道是用来哄夫人的。
伊念欢有点怔怔的,她开始有了种和江若珩走入离婚程序的真实感。
“去办!”
“哦……哦……好的,江总,我马上办,很快就能办好。”
伊念欢在一旁看着,没什么表情,仿佛铂悦府的转户手续跟她没关系似的。
空气中飘着的丝丝缕缕香水味让她胸口闷闷的,脑子也胀胀的,
动物世界里,动物都喜欢用尿液来标记地盘,这房间里的香水,也有那味了,膻得慌。
伊念欢只想尽快离开这个让她不舒服的地方。
她淡淡地问:“说完了吗?江总。”
李特助赶紧脚底抹油离开气氛已然开始不对的两人。
江若珩抬眼看着伊念欢,道:“等会带你出去吃饭。”
伊念欢将文件袋放到办公桌上,“顾修远查到的,让我转交给你。”
江若珩轻蔑地扫了那档案袋一眼,“我需要他帮助?”
伊念欢冷笑道,“随便你,你可以把资料烧了,顾律师让我转告你,你去查,那人立刻会知道。”
江若珩不说话了,伊念欢转身就走。
“你去哪?到饭点了,出去吃饭。”
“不吃,你等着吃宋田螺姑娘的爱心餐吧。”
说话间,伊念欢走到门口,推门出去,她去办公室拿了包,让于涛送自己去疗养院。
……
六点,伊念欢牵着童宁的手,站在他们一家居住了二十多年的家门口。
童宁刚刚在车上就有些沉默,下车后走得很慢,到家门口时更是一言不发。
伊念欢按开锁密码的时候,童宁问:“门怎么换了?”
“防坏蛋。”
手心里,童宁的手又热又黏,紧紧地握住了她。
进屋后,童宁在屋子里徘徊,每个角落细细看着,对她来说,康馨筑的房子她并没有离开多久,有六七年的事情她没有印象,就是以前的事,记忆也是模模糊糊的,时而清醒时而混沌。
她走到厨房,很自然地拿起壶去接水,问:“你爸这趟出差还要多久回来?”
伊念欢瞬间红了眼眶,背转身去,回道:“等你病好,他就回来了。”
童宁将烧水壶放到煤气灶上,点火。
没过多久,钟教授过来了,陪童宁在客厅里说话,童宁只当他是在疗养院认识的病友,拿出瓜果热情招待他。
催眠过程中,钟教授说的话很残忍,完全是用语言复刻车祸发生时的状况,伊念欢忍不住哭了,躲进书房,掉了一会眼泪,开始翻父亲的工作笔记。
一个小时后,钟教授在外面叫她,“你妈醒了。”
伊念欢开门出去,见童宁坐在沙发上,怔怔地望着她,眼里一片死寂。
“妈。”
“欢欢,过来。”
伊念欢走到沙发旁,坐下去搂住她。
“你爸回不来了,呜呜呜呜呜呜……”童宁猛地哭出声来。
“爸没走,我们都记着他,你醒了可不要再睡了。”伊念欢委屈道:“别人家的妈是照顾孩子的,我家的妈要孩子照顾,太不负责任了!”
童宁哭得更大声了,语不成声:“呃……好……不睡了。”
伊念欢趴在童宁肩上,眼泪滚进童宁的衣服里,“知道你睡了多久吗?四年三个月,一千五百多天,我结婚你不在。”怀孕你也没在。
“你要是在,我就不会那么辛苦了。”
“对不起,女儿。”
两人抱着哭了一阵,童宁进了卧室,拿出家庭相册边哭边看。
伊念欢送钟教授下楼,接他的车停在地下车库。
“钟教授,我妈这种情况还会反复吗?”伊念欢问。
“她头部受过伤,加上情志方面的原因,脑中的意识被她刻意屏蔽,通过去就好了,你母亲现在还比较脆弱,慢慢会好的。”钟教授顿了顿,接着说:“她要哭你就让她哭,宣泄出来是好事,不要给她太大的精神刺激。”
“好的,谢谢您。”
目送钟教授的车离开,伊念欢返身上楼。
童宁脊背佝偻着坐在床沿上,她仍在哭,哭声却不是撕心裂肺的那种,而是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断断续续的抽噎。
她身边,摆着翻卷了页面的相册,其中一页摊开着,是八年前全家在海边拍的合影,照片里父亲正笑着把母亲往镜头前推。
“妈。”伊念欢放轻脚步进去,坐到她身边。
童宁把脸埋进伊念欢颈窝,哭得更大声了点,此刻汹涌而来的,是迟来的诀别之痛。
过了好一阵子,童宁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只是肩膀还一抽一抽的,伊念欢抽了几张纸巾,替她擦脸。
突然,童宁猛地抓住她的手,道:“车祸发生那天,你父亲和我本来商量好去你弟弟学校,可他那天接了个电话,说不放心江祈年,要陪他一起去参加活动。”
说着说着,她又哭起来,道:“都是天意。”
伊念欢定定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妈,爸有没有跟你说他接的是什么电话?”
“没有,你爸工作上的事情很少跟我说。”
伊念欢接着又问:“车祸发生前那段时间,爸有没有什么异样?”
童宁低头想了良久,说:“他那段时间挺烦躁的,好几次我都听到他在电话里跟江祈年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