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合同里有一条，只要签了合同，他们就能随意改动你的配方。”
“我毕竟是食品研究所的所长，他要买我这边食品的配方，我看到了这条。”
“我拒绝签字，第二天就被通知光荣退休了。”
郑成栋压低声音，“小程同志，你千万不能把完整配方交给他们。”
“只要给了，你的东西就不是你的了，你这些手艺要是掉到他们手上，就……”
郑成栋十分纠结：“……可惜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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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普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程暖阳手纂成拳头，指节发白。
“暖阳。”周墨川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用余光看着程暖阳，安慰道：
“先别急着做决定。”
程暖阳抬头，夕阳透过车窗在他侧脸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衬得他下颌线条格外锋利。
“我知道，郑老的话不能不听。”她声音发紧，叹了一口气。
真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他在乡间的小路上停下了车，转身握住妻子冰凉的手：“听我说，这事比我们想的复杂。”
“现在我们有两条路。“
他竖起一根手指：“第一，直接拒绝合作，但厂长不会善罢甘休。”
第二根手指竖起。
“第二，将计就计。”周墨川压低声音，“你不是说技术科要做成本核算吗？趁机摸清他们的底。”
程暖阳眼睛一亮：“你是说...”
“配方可以给，但不能给真的。”周墨川嘴角微扬，揉了揉程暖阳的脑袋：
“我知道你的甜点工序都十分复杂，这也是好吃的关键。”
“我知道，只要少给一些关键步骤或者是食品就可以。”程暖阳笑了笑，回握住了周墨川的手：
“但是我有更好的办法！”
周墨川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什么办法？“
程暖阳凑近他的耳朵，小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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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城里的第三天，程暖阳正在店里擦拭玻璃柜台，门铃清脆地响了一声。
“程同志，忙着呢？”
一个穿着藏蓝中山装、梳着油亮背头的男人站在门口。
他手里拎着个印有食品厂标志的公文包。
程暖阳认得他，就是上次在会议室见过的厂长秘书。
“秘书怎么有空来？”程暖阳放下抹布，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脸上堆起恰到好处的笑容。
秘书环视着小店，目光在展示柜里的点心上多停留了几秒：“厂长让我来看看，您考虑得怎么样了？”
他从公文包里抽出文件夹，崭新的合同纸上还带着油墨味：“合同都打印好了，就等您签字。”
程暖阳接过合同，故意翻得很慢。
第七条第三款果然写着：“乙方同意甲方对配方进行需要改良，以适应工业化生产需求。”
“这个'需要改良'...”她欲言又止地抬头，试探着问道。
秘书推了推眼镜，轻声咳了一声：“就是走个形式，您的配方那么好，哪需要改啊！”
程暖阳垂下睫毛，声音放轻：“其实...我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
“您看我这小店，但是生意还挺好的。”她绞着围裙边，语气十分的纠结：
“和食品厂合作那可以说是一飞冲天了，但是……你说我这要是耽误了厂里的生产任务...”
秘书听到这个回答，很明显松了口气，讪笑了一下继续说道：
“这个您放心！轻工局的张处长特别看好这个项目，专门拨了外汇进口设备呢！而且缺人说一声，食品厂还能缺你人不成？”
程暖阳眼睛一亮：“张处长？是上次来视察的那位领导吗？”
“不是，是分管技术的张维民处长。”秘书突然压低声音，凑近了程暖阳：
“听说下个月要升副局长了，正需要政绩。”
门铃又响，几个女工说笑着进来买点心。
秘书见状，从内兜掏出张烫金请柬：“明天厂里有个品鉴会，您可一定要来，有不少好东西呢，是进步的机会！”
等秘书走远，程暖阳翻开请柬，背面用铅笔写着行小字：“冠生园陈总参会”
后厨布帘一掀，周墨川端着刚烤好的杏仁酥出来：“鱼儿上钩了？”
“比想的还顺利。”程暖阳把请柬递给他，“看来他们很着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急。”
“他们当然急。“周墨川用指尖点了点请柬上的名字，“冠生园那边说下个月有一个新品。”
程暖阳正在整理柜台的手一顿：“你是说...”
“他们要赶在新品出之前拿到你的配方。”周墨川从柜台下抽出一张皱巴巴的报纸，指着角落里的小公告：“看这个。”
报纸上登着冠生园在下个月五号的发布会。
这些东西她都没记得，没想到周墨川还都看了。
“所以张处长需要政绩，厂长需要钱，那个食品公司需要配方。”程暖阳冷笑一声：
“而我的配方就是他们想要的，他们这么着急倒是给了我们不少机会。”
“他们想要配方，那就给他们一个。”她一边说着，一边拿出纸和笔，在纸上涂涂画画：
“不过的是我们特制的版本。”
周墨川走了过去，眉头微蹙：“你打算怎么做？”
程暖阳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牛皮纸笔记本，翻开其中一页：
“甜点这个东西，想要长时间留存有长时间留存的做法，短时间留存有短时间留存的做法。”
“而且会根据原料制作的不同步骤与时间来改变味道。”
“别看只是一些小事，但是味道的区别很大。”
就比如说鸡蛋打发与不打发。
再比如说用的糖不同。
想要口感好就需要一些贵的食材，她觉得这个厂长肯定不会用，所以特意写了一些贵的食材。
还有环境啊，温度啊，这些乱七八糟的，只要有超过两种的错误，味道就会区别很大。
她指尖轻点纸页上的关键步骤，“所以……”
“他们会以为是工业化生产导致的口感差异。”周墨川眼睛一亮，随即又摇头：
“但食品厂的技术员不是傻子。”
“所以需要加点‘料’。“程暖阳神秘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