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流层之上，天使的临时休整区域。经过数日的紧急修复和神圣原子的自我愈合，神圣凯莎的王座银翼上的裂纹已细微了许多，光泽也恢复了几分。
但那种无瑕的完美感、那种象征着绝对权威的圣洁光辉已然不再，仿佛蒙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阴影。
周围，高阶天使们如追、莫伊、冷、繁星、灵犀等人，伤势在神圣能量的滋养下已稳定下来，破损的铠甲也进行了初步修复。
但她们脸上那份与生俱来的、因信仰绝对正义而拥有的从容与优越感，已被凝重、反思乃至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所取代。
士气依旧有些低沉，天使战士们沉默地执行着警戒和修复任务，偶尔望向下方地球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难明的情绪。
整个临时营地弥漫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压抑气氛。
凯莎端坐于王座之上，眼眸深邃如宇宙，望着下方那颗蔚蓝色的星球，特别是那片名为华夏的区域，巨峡市上空的护城大阵光罩依旧隐隐流转。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王座扶手，脑海中如同超算核心般飞速运转，反复权衡着各种策略的利弊得失，推演着与地球势力交互的无数种可能。
她回想起与昊阳交锋的每一个细节：那轻描淡写间驱散天使天象的意志力，那凭空造物、踏虚而行的神秘手段，尤其是那神乎其神、将天刃审判反弹回来的空间操控能力。
这绝非已知宇宙主流的暗能量驱动或虫洞科技所能解释，这是一种更接近宇宙本源规则的力量运用方式。
“他的力量体系……似乎更侧重于对‘规则’本身的理解和驾驭，而非单纯的能量堆砌。这或许解释了为何他的绝对能量等级未必超越我，却能造成如此惊人的战术效果。”
凯莎心中暗忖，这种未知，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忌惮。
继续以高高在上的“审判者”姿态对待地球，尤其是对待那个深不可测的昊阳以及他庇护下的华夏，不仅无法达成天使的目标（维护正义、铲除恶魔）。
反而会将其推向对立面，甚至可能促使地球力量在生存压力下，与恶魔产生某种无奈的“合作”以自保。
那将是天使秩序最大的灾难，也是她凯莎作为诸神之王的重大失职。
昊阳展现出的实力、潜力以及那种扎根于文明自信的原则性（“朋友来了有好酒……”），让他以及他代表的地球力量，成为了已知宇宙中一个无法忽视、必须慎重对待的、具有独立意志和强大自卫能力的变量。
“与其树敌，不如化敌为友，至少……也要避免其成为敌人。甚至……或许可以引导其力量，纳入正义秩序的广义范畴？”
凯莎心中默念，一个清晰的战略方向逐渐成型。
拉拢、合作、渗透了解，远比对抗更为明智，也更符合天使文明的长远利益。
而合作，需要一个切入点，一个双方都能接受、且对天使有利的、不至于显得过于刻意和功利化的理由。
她的目光投向了指挥平台上展开的星图，最终锁定在了一个遥远的坐标——费雷泽星系。
那里是天使信仰传播的边缘区域，文明程度相对落后，但也是……艾妮·熙德，那个被她暗中选为下一任天使之王候选人的凡人女王所在的国度。
更重要的是，根据天使追不久前通过暗通讯传回的加密讯息，费雷泽北方部落出现了异常的、带有明显恶魔特征的暗能量波动，似乎有高级恶魔单位在活动。
她心知肚明，这极有可能是阿托携带号令之剑前往历练之地引发的动静。
这无疑是一个绝佳的、顺理成章的借口。
“以帮助盟友平定费雷泽的恶魔骚乱、维护正义秩序为名，邀请地球方面派出人员联合行动……”
凯莎的思维高速运转，
“这样既展现了天使的善意与合作姿态，符合我们‘正义’的旗帜，又能趁机近距离观察、甚至拉拢地球的尖端战力，尤其是……那个拥有反虚空能力、潜力无限、被誉为‘银河之力’的葛小伦。”
她深知，葛小伦是地球未来毫无疑问的核心战力之一，其反虚空能力对恶魔乃至某些天使技术都有一定的克制作用。
如果能在联合行动中建立友谊、施加正面影响，甚至让其对天使的正义理念产生认同，对天使的未来布局将产生不可估量的战略价值。
这远比单纯消灭一个核前文明的反抗力量要有利得多。
当然，这个意图必须隐藏得很好，表面上要完全出于“共同对抗邪恶”的公义。
而执行这个微妙任务的最佳人选……凯莎微微侧首，目光落在侍立一旁、在此次战斗中唯一没有受伤、但眉宇间仍带着一丝不甘与深刻反思的天使彦身上。
彦曾经来过地球，与雄兵连有过接触，也积累了一些对地球的了解。
她足够强大，足够忠诚，虽然性格有时略显冲动和骄傲，但经过此次挫折，或许能变得更加沉稳。
更重要的是，彦与葛小伦之间，似乎存在某种微妙的、基于基因匹配的潜在联系（银河之力与天使的匹配计划），这或许能在任务中产生意想不到的积极效果。
“彦。”
凯莎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与威严，但少了几分居高临下，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和一种……近乎托付重任的凝重。
“女王。”
彦立刻上前一步，右手抚胸，行了一个标准的天使军礼，眼神中带着敬畏和等待命令的专注。
“地球的力量，尤其是那位昊阳，已经用事实证明了他们拥有守护自己星辰的资格和潜力。之前的冲突，源于我们对其力量和发展阶段的误判，以及……可能过于简单粗暴的介入方式。”
凯莎缓缓说道，这话既是对彦的交代，也是对自己和所有在场天使的公开反思与战略调整宣告，
“天使的正义，不应成为傲慢与偏见的借口，也不应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武力干涉。在面对拥有独立意志和自卫能力的文明时，我们需要更加尊重、更加灵活的策略。我们需要改变策略。对于地球，对于华夏，应以尊重、观察、乃至在共同利益基础上的合作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