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褚长留在试炼场的第一万一千三百二十四天。
他有些迷茫的看着天边的太阳，有些刺眼。
不过他并没有立刻闭上眼睛。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阳光了，睁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天边的太阳，直到眼睛因为不适留下来了两行清泪，他才缓缓低下了头。
这里是被众多的“实验品”称为的血刹场，说是场地其实也不大准确。
这是一个神造的世界。
具体是哪位神明所造，早就无法考究，也没什么人会在意。
毕竟在这里的“实验品”没什么资格去问这些，也没什么精力去想这个问题。
活着就挺难的了，当生存都变成了一个问题时，大多数人都不会把精力放在这种无关痛痒的小问题上。
褚长留在这里生活了挺久了，每一次血刹场大换血，他总能活下来。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活下来，只是有些麻木的遵从身体的本能。
具体是因为什么原因被扔进这里，早就被他遗忘了。
伸手捧了一汪清水洗了洗脸，褚长留看着自己水中的倒影发着呆。
血刹场很大很大，他占据了静心湖这片区域。
掉落在这里的“实验品”都会自发的寻找到一块地盘，占据那里，有的也会抢占地盘打起来。
褚长留占据的区域是最大的。
别的人不是没有觊觎过这里，只不过被揍一顿后就老实了。
他大多数时间都是坐在澄澈的湖中心的岛屿上发着呆。
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传来，“这次被扔来的人里面，有你的老熟人呢，小长留。”
“……”，褚长留没什么和他交流的欲望，只是静静的看着自己在湖中的倒影。
澄澈的水面上，一个碧眼乌发的少年就这样静静的盯着自己看，肤色雪白，样貌极艳，忽的，他浓密纤长的睫毛轻颤了一下。
一道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你这孩子，自从来了我这里后，开口的次数不超过十次。”，那个人虽是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我这次把你的老熟人都带来了，还是之前玄幽宗的那个小子……”
“哦。”，褚长留淡漠的应了一声。
也不知道这个神明抽了什么风，自从褚长留在上一次的大围杀中活下来后，动不动的就来找他说上几句话。
他总能轻而易举的挑起人心中的怨憎恨，“你经历的这一切，可都是拜他所赐，你不想杀了他吗？”
“……”，褚长留只是淡漠的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里面包含的复杂情绪实在是太多，他甚至在里面看出来了些许可怜同情的意味。
这实在是让人恼羞成怒。
见褚长留还是这副不咸不淡的样子，他轻嗤一声。
“你的法则最近悟的如何了？”
“尚可。”，褚长留犹疑了片刻。
“进度还是太慢了，你现在修为还是不够，本尊来帮帮你？”，他的神威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向着前方淡漠的看着自己的身影倾轧而去。
伸手放在褚长留的头顶上后，无数的灵力尽数涌入了他的体内。
即便是面前的人血肉不断崩毁，也未曾停下一丝一毫。
“不是已经悟出来生命法则了吗？”
“用啊。”
生命法则确实是在自主的修复着褚长留受损的血肉筋骨，可修复的速度远远比不上血肉崩毁消散的速度。
直到手下的身躯只剩下了一副惨白的骨架时，那人才停了手。
转身离去。
“才不过是八百一十三次，你的修为进度堪堪达到了大乘期，有法则还修炼的这么慢……”
“罢了，左右这些年来就你这一个苗子还算看得过去。”
枯骨生花，等到褚长留浑身血肉再次长好时，已经是第二天的黎明了。
他静默的看了自己修长白皙的双手好一会儿，缄默。
他是在十岁的时候被扔来的，一万多天，已经三十年过去了……
自从悟出生命法则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是出不去了。
除非……
眸光微微闪烁着，只有在这种时候，他的眼底才会发出来细碎的光。
“打不过，起码暂时来看，打不过。”，他喃喃自语了一句话。
他和神明的差距犹如天堑，实力相差太大了，而且这血刹场的试炼，也不单单只是他一个神负责的。
起码现在看来，他需要蛰伏一段时间。
轻轻吐出一口气后，褚长留有些恍惚的看了一眼澄澈的天空。
这里的风景很好，他当初就是因为这一点，才会选择把这个地方占了。
亲手设的结界突然被火箭撞的粉碎。
褚长留瞬间坐直了身体，向着结界处看去。
“还真的是你？”，已经有三十年没有见过面了，玄幽宗少宗主还是第一眼就认出来了面前的人。
他的火灵根极其纯粹，光是走近一步，湖面上就已经开始往上冒水蒸气了。
“褚长留，你娘都在外面找你找疯了，搞半天你被抓进了这里？”
“等等，你的修为……不过短短三十年，你修炼到大乘期了？”
这个妖孽，天赋这么强？
等等……褚长留已经是大乘期修为了，还是没能离开这里。
意识到问题的玄幽宗少宗主神色愈发凝重。
“临沧，好久不见了。”，褚长留这时候才好像是找回自己的声线，缓缓开口，他原本清亮的嗓音现在听起来有些沙哑，整个人也和之前初见时的模样大相径庭。
临沧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你还会和我打招呼？”
他们两个以前可是见面就要打起来的程度，怎么看褚长留现在的状态……不太对劲呢？
“……”，褚长留看了他一眼，低下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和别人交流过了。
现在突然见到了以前的熟人，褚长留终于不再是紧绷着一张脸了。
“本来是觉得这边结界气息有些熟悉我才过来看看，没想到还真的是你。”，临沧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修为才到了元婴期，说实话能看破褚长留现在的修为，完全是因为他身上带着玄幽宗的仙器窥天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