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男人三分醉
杨佳红不放心柳茹一个人跑出去，尤其是那时候已经到了秋天了，天气已经冷了，情绪那么激动身上还说不定有伤，又怕报案了，说不定警察还要把柳茹抓了，于是就自己穿上衣服出去找人，嘱咐周予安带着林昭昭睡觉，门反锁了，无论谁敲门都别开。
房间里就只剩下周予安和林昭昭。
实话说，即便是周予安，看见那个场景都有点害怕，不过在妹妹面前他自诩是个大人了，强装镇定的带她刷牙洗脸睡觉。
令人惊讶的是，林昭昭完全没有哭，甚至连哭的意思都没有，很淡定的洗脸刷牙，但问她什么也不回话。
然后在周予安接水帮她洗脚的时候，听见头顶上的一句:“安安哥哥，你说妈妈会不会死啊？”
周予安手一抖，说不会的。
“那你说妈妈现在在哪儿呢？”
周予安说他也不知道，可能睡外面吧，公园的长椅上一类的。
彼时还没有什么电子支付，带着手机就万事大吉了，出去住就得带钱，柳茹冲出去，身上根本没带钱，她能去哪儿呢？
过了一会儿，林昭昭又说:“爸爸会不会有一天也把我赶出去睡大街啊。”
周予安下意识的就想说不会——倒不是他真觉得不会，关键是安慰人不都是这么安慰的嘛。但话冲出口的一瞬间看见林昭昭麻木又有点茫然的脸，他下意识的觉得，这不是最好的回答。
周予安思考了很久:“我觉得不会，但是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来找我，我肯定不会让你睡大街的。”
其实那也算不上什么誓言，谁家山盟海誓是“你被家里赶出来我不会让你睡大街的”。
而且彼时林昭昭才几岁，说不定就是被吓懵了有感而发，听不听得懂还两说。
更何况周予安后来自己也知道了，他对于他们家的房子没有自主决定权，如果真的想实现这个誓言第一件事是得自己买个房子——这是很多年之后的事了。
至于为什么很多年之后他会依然记得这个，大概是因为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林昭昭瞪大的眼睛，和放松下来的表情，她像是忽然被注入了人类灵魂的漂亮娃娃，眼睛睁大了，嘴角却垮下来了。
然后那天晚上林昭昭发烧了，她发烧了也不喊不叫，就躲在被子里哭，周予安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没人，于是只能学着自己发烧的时候母亲做的，找药，喂水，抱着她捂着被子发汗。
然后到最后何止是林昭昭哭个不停周予安都快哭了，能做的都做了，看似是无所谓了实际是真没招了。
周予安:“……我求求你了别哭了，我又不是医生……”
“好好好我是医生我是医生，我以后是医生好不好。”
“一只哈巴狗哈坐在家门口尾巴摇一摇啊想吃肉骨头……”
“我给你讲个脑筋急转弯吧……好好好不讲了……她们都没带手机啊打不了电话……”
“你说什么？要什么？”
她说，安安哥哥，你要是我亲哥哥就好了。
彼时因为楼下偷偷摸摸拼二胎，他们刚刚明白“亲哥”“表哥”“堂哥”的区别——其实对独生子女来说没什么区别。
周予安说是不是有什么要紧。
林昭昭迷迷糊糊的说，要是你是亲哥哥，下次他们打架我就不用怕了。
周予安沉默了片刻，说是不是你都不用怕。
然后半天没反应，他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实则一看人已经睡着了。
“我还说过这种话？你记错了吧，我完全没印象。”林昭昭听着那句“你要是我亲哥哥就好了”羞耻感爆棚，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系统:淡定淡定，你要是知道这话他说不定还跟沈知远说了一遍一不更炸了。
“嗯，当时你发烧烧的好厉害，还说有红色火柴人追你呢，大概真的烧糊涂了吧，不记得了也正常。”周予安似乎也看出来林昭昭有点窘迫，似乎想揉一下她的头发，然而伸手又缩了回去。
“头发乱了，走吧，他们等很久了。”
只是从收银台回房间，再长的路也有尽头。
林昭昭重新盘了一下头发进去，里面大概想喝酒的又喝了一圈，林昭昭吸了一口气，低声和旁边的李俊说:“他们这是喝了多少啊？”
李俊笑笑:“其实应该没喝多少，而且也不是白的，可能就是很高兴吧，刚刚都有人去问服务员有没有麦了。”他也喝了酒，但是看起来脸不红心不跳甚至脑子还能清醒到刷文献，只能说酒量很好。
林昭昭吃的差不多了，氛围好也不用她说话社交，索性缩在旁边刷手机。
搜索话题包括但不限于:夏装钩织，雅思什么考官给分高，交强险，笋什么时候最好吃，松间小馆招牌菜，京海近期演出，武侠，飞越疯人院。
系统:梦到哪儿搜哪儿了是吧。
林昭昭没打出来“武侠”倒是输入法自动打出来个“吴霞”。
为什么感觉这个名字好熟悉啊，但是又想不起来是谁？
酒酣耳热，杯盘狼藉，差不多闹到晚上十点多，明天是工作日还有有事的，无论如何要走了。
周予安本人走路都有点摇摇晃晃了，难为他还得一个个安排送客。林昭昭很自然的留下来帮忙。
主要是她家离得近，她走路都能回去，她没喝酒。
人送走了，林昭昭问道:“那你怎么回去？”
周予安:“……额，代驾，我找代驾。”他说话慢吞吞的，然后开始摸手机。
林昭昭看着他右手抓着的手机:“你要不看看你右手呢？”
周予安:哦。
林昭昭想着等代驾来了再回去，周予安坐在后座，趴在车窗上:“你为什么不进来？”
林昭昭:“额，没事，我在外面等一会儿，等代驾来了我自己回去就行，走路十分多钟 正好消化消化，今晚吃得好撑。”
“那你为什么不进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林昭昭:……哥们儿你今晚喝了多少啊？
“好好好我进去等我进去等，让一让让一让，代驾几分钟就过来了，这不是懒得折腾了，就这么一小会儿干嘛纠结……”
“因为我喜欢你啊，一小会儿也想待在一起。”
林昭昭关车门的手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