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时空残章
清晨的露水凝结在星图石碑的新裂痕上，苏瑶指尖轻触那道与古籍同源的纹路，冰凉的触感中夹杂着细微的电流。岚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却比昨夜轻快许多——他左腕的旧伤消失了，战术手表的年份显示为2023年，比现实时间整整倒退两年。
“乌克的通讯器信号来自地下三层。”岚递来战术手电，光束扫过重新拼合的石刻，原本被腐蚀的图腾竟变成了空白石板，“那些骸骨...好像从未存在过。”他的声音带着困惑，靴底碾碎一只甲虫——外壳是熟悉的透明甲壳，却只有正常昆虫大小。
苏瑶的右眼突然刺痛，视网膜上浮现出流动的星轨。她看见二十年前的自己戴着鸟羽面具，正将日之晶体嵌入祭坛凹槽，而此刻掌心的月之碎屑突然发热，在石板上投射出重叠的星图。两条时间线的缝隙中，乌克的怒吼混着齿轮声传来，却比记忆中年轻许多。
“时空闭环被打破了，但我们困在了时间夹层里。”苏瑶举起晶体碎屑，它在阳光下折射出七道虹光，每道光里都倒映着不同版本的青铜门，“祭坛晶体是‘过去的现在’，门内晶体是‘现在的过去’，而我们...卡在了两者之间的‘残章’里。”
地底突然传来爆炸般的震动，三人脚下的石板裂开蛛网般的纹路。苏瑶的右眼再次渗出血丝，这次竟在地面映出全息星图——中央亮点是他们的位置，十二道暗线呈环形分布，每道线上都标注着不同的年份，最远的指向1999年，最近的停在2025年。
“看这个。”乌克的声音从通讯器里刺啦响起，背景音是水流冲击金属的轰鸣，“我找到的祭坛石壁上...有你们的照片。”画面切入的瞬间，苏瑶瞳孔骤缩——那是一张泛黄的探险队合影，站在中央的正是戴着鸟羽面具的自己，而岚和乌克穿着旧式防化服，站在二十年前的青铜门前。
“这不可能...”岚的战术手电掉在地上，光束摇晃着照亮石壁上的新刻——“当双星偏离轨道，祭祀的轮回将重启。”那些字迹还在渗出石屑，仿佛正从未来逆向刻入过去。苏瑶突然想起古籍的最后一页，此刻正在她怀中自动翻页，空白纸面上缓缓浮现出血字：“每个时间残章里，都有一个等待被吞噬的‘我’。”
右眼的晶体残像突然具象化，苏瑶看见无数个自己在不同时间线里重复着相同的动作：有的正在嵌入晶体，有的化作飞灰，有的站在星空下凝视双星。当她触碰其中一个“自己”的指尖时，整个空间突然扭曲，三人被卷入一条布满齿轮的隧道，墙壁上嵌着无数具水晶棺，每具棺中都沉睡着一个戴着鸟羽面具的“苏瑶”。
“这些是我的时间残像...”苏瑶的声音在隧道中回荡，最近的棺椁里，“自己”右眼的晶体突然碎裂，化作黑色黏液渗入齿轮缝隙，“烛阴需要吞噬所有时间线的‘我’，才能完成最终的觉醒。”
隧道尽头的青铜门突然打开，这次门内不再是阶梯，而是一片漂浮着晶体的星空。苏瑶掌心的月之碎屑自动飞向中央的日之晶体，两者在接触的瞬间爆发出强光，星空中浮现出十二座悬浮祭坛，每座祭坛上都有一个“岚”和“乌克”，正用不同的武器攻击晶体。
“他们是其他时间线的你们...”苏瑶的右眼开始燃烧，她能感觉到所有时间线的“自己”正在同步觉醒，“只有摧毁所有祭坛晶体，才能切断烛阴的能量源。”话音未落，最近的祭坛突然崩塌，那个时间线的“乌克”化作尘埃，晶体碎片坠落在地，裂成与苏瑶掌心相同的碎屑。
岚握紧剑柄：“告诉我怎么做。”他的瞳孔里映着无数个自己，每个都拿着不同款式的剑，有的已经断裂，有的还在发光。乌克的通讯器传来笑声：“老子早就想拆了这鬼地方！”他所在的时间线里，防化服上的编号正是1999年探险队的失踪人员编号。
苏瑶将月之碎屑按在眉心，所有时间线的记忆如洪水般涌入脑海。她看见二十年前的自己为了封印烛阴，主动跳入祭坛成为活容器，而现在的她，正是从那个抉择中分裂出来的残像。当十二座祭坛的晶体同时亮起，她听见烛阴的低语从星核传来：“你以为打破闭环就能逃脱？每一次轮回，都是我吞噬的开始。”
“这次不一样。”苏瑶张开双臂，任由时间线的乱流包裹身体，“因为我找到了所有时间线的‘我们’。”十二道光芒从她体内迸发，分别射向十二座祭坛。每个时间线的岚和乌克同时抬头，眼中闪过相同的光芒——那是跨越时空的共鸣。
当第一座祭坛的晶体被击碎时，苏瑶右眼的火焰减弱了一分。她能感觉到其他时间线的“自己”正在微笑，那些被吞噬的残像化作星光，汇聚成一道横跨所有时间线的桥梁。岚在某个1999年的时间线里挥剑斩落晶体，乌克在2025年的时间线里用炸药炸开祭坛，而中央星空中的日之晶体，正随着每座祭坛的崩塌而逐渐暗淡。
最后一座祭坛碎裂的瞬间，苏瑶坠落在中央广场。青铜门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平整的石板，上面刻着新的图腾：巨蛇被十二道光芒刺穿，双星化作锁链将其封印。岚和乌克从不同方向跑来，两人的防化服上都有新鲜的战斗痕迹，但眼中的困惑已被坚定取代。
“结束了吗？”乌克摸着腰间的炸药包，那本该在半小时前耗尽的炸药竟还有半箱。苏瑶摇头，她看向星空，猎户座的双星依然存在，只是彼此的距离拉开了些许，“烛阴被暂时封印，但双星还在运转...我们只是跳出了最近的一个轮回。”
岚捡起地上的古籍，发现所有文字都已消失，只剩下第一页的“烛阴之瞳”四个烫金字。苏瑶摸向右眼，那里不再疼痛，但能感觉到深处有什么东西在沉睡——像是被暂时封存的晶体碎片。
“看这个。”乌克踢开一块碎石，下面露出半块石碑，上面刻着他们三人的轮廓，正站在青铜门前。而在石碑的角落，有一行小字正在缓缓浮现：“当双星再次靠近，被封印的永夜将重新降临。”
夜风带来潮湿的腥味，与二十年前那个祭祀之夜的气味一模一样。苏瑶握紧掌心的晶体碎屑，她知道，这只是无数轮回中的一个短暂停歇。在某个未被看见的时间线里，烛阴的瞳孔正在缓缓睁开，等待着下一次吞噬的时机。
（下章预告：残像觉醒、星轨偏移、永夜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