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小道想走一趟妖族大地，学学那些龙虎山道士，除魔卫道，甲子荡魔。”袁青山直起腰，神色有些哀伤：
“总不能让那些山上老爷笑话我们白玉京道士，是一群只会躺在祖宗功劳簿上享福的废物吧。”
陈姬心中了然，这位白玉京的十四境大修士，是要去妖族大地洗剑一场：“道长可有规划好路线？”
袁青山摇摇头：“不曾。我或许会跟着李先生的脚步，又或许随心所欲，走到哪算哪。”
陈姬微笑：“那就祝道长，一帆风顺。”
袁青山点点头，打了个道门辑首，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
陈姬重重跌坐回椅子上，长呼出一口气，他奶奶的，每次这些十四境大修士出现在自己眼前，总感觉是敌非友。
现在的他几乎是草木皆兵，风声鹤唳。
青年躺在椅子上，神色淡然，学着父亲的样子，取出酒葫芦默默饮酒。
酒过三巡，青年双颊微微泛红，他摇摇晃晃抬起手，在右手食指第一指骨和第二指骨的关节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深可骨的血痕。
他想动用修士的金枝玉叶神通将其修复，却发现无论如何也做不到，那道血痕无论如何也无法复原。
“怎么会…”陈姬瞪大眼睛，凑近伤口：“这是…妖祖锁心咒的道法残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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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族大地，距离长城不过万里之遥的一座宗门仙府，原本仙气浩渺，此时已经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景象。
有黑衣书生站在这座宗门的祖师堂门口，一手提毛笔，一手握竹简，在上面记录这一战的伤亡情况和宗门损失。
“笔干了。”李贺头也不抬地将毛笔往身旁伸去。
在李贺的左手边，正跪着一位身材高大的漂亮女子，如今满脸泪水、双目通红，身上已被血水和汗水打湿，而且身躯还有些微微颤抖，心境中的恐惧更是如高山滚石一般越来越大。
这该死的李贺，来到宗门第一句话就是“认不认识我？”，若是回答“不认识”，那李贺就会说“连我是鬼都不认识，真是该死”，随后全宗被屠。
若是回答“认识”那李贺就要问“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认识我李贺？”随后又是全宗被屠戮殆尽。
前后都没有活路。
听到李贺说“笔干了”，那女子赶紧伸出细长的舌头，一脸谄媚却掩盖不住眼底那深深的恐惧，屈辱地舔了舔毛笔尖，让李贺继续书写。
“空灵宗，战死…六千八百人战死，含外门弟子五千五百人，内门弟子一千人，各阶级祖师三百人。”李贺在竹简上将这段话记录下来后，收起毛笔，笑眯眯地看向那个高大女子：
“你的徒子徒孙都死了，你怎么办？”
高大女子赶紧磕头，声音颤抖：“愿意跟随主人，服侍主人左右！”
李贺蹲下身，用一根手指抬起女子下巴，让她直视自己：“一般丫鬟，我可不会要。”
“愿…愿给主人做暖床丫鬟，任…主人蹂躏。”那高大女子眼角流下屈辱的血泪，心中恨透了李贺，一路行来，路上大小门派、宗门仙府共四十四座，一座不留，全部被这位诗鬼剑仙屠戮殆尽。
嘴上说是来“帮助妖族解决乱局”，可实际上却是奔着杀光妖族来的。
李贺冷笑一声，不再理会这位怕死的一宗之主，而是看向南方，眉头微皱；“早就说过，你们跟着我只会拖后腿。”
南方，有三人御风赶来，神色悠闲，倒不像是在妖族大地，而是在逛自己家的天师府。
黄山也只能无奈地笑笑：“前辈出剑太快，晚辈实在跟不上，就只能帮前辈查漏补缺，看看是否有残余的活口。”
一旁少年模样的赵篆使劲点头，“是啊是啊！”这么多年，终于追星成功了不说，还和偶像走同一条路，想想就兴奋。
李贺冷笑：“要论年纪，二位可要比我还要大上几百岁。”
黄山义正严辞，一脸正气：“前辈这是哪里话？修行路上达者为先，我等心悦诚服！”
李贺转过头，不再看这个马屁精，而是看向远处，十四境大修士极尽目力，可看到千万里外的场景。
在妖族大地少有的青山绿水间，有位绿裙小姑娘正带着一个看上去只有六七岁大的孩童赶路。
唯一值得让李贺注意的，是那小姑娘头上插着的三根金簪、和那空荡荡的袖管。
“光阴河水…绕流了？”李贺喃喃自语：“这是元相的手笔？”
李贺皱眉思索片刻，看向那个一直默默站在自己身边的龙虎山当代大天师，赵天禧：“擅不擅长护道？”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给一只猴子护道？”赵天禧嘴角微微抽搐，看向远处那两个小女孩的眼神满是不屑：“她们已经有人护道，何必多此一举？”
李贺摇摇头：“元相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而你不一样，你是纯闲。”
“谢谢你，有被冒犯到。”赵天禧抖了抖袖子，黄紫道袍随风而动，“告诉我你们的出剑路线，等将那两个小姑娘送到目的地，我会去找你们。”
李贺看向广陵江方向，曾有传言，这条广陵江内有恶龙蛰伏，更是某位高位神灵的得道之地，那高位神灵在飞升天庭之时，曾出剑斩恶龙。
后来又有红衣男子踏江而过，出剑至江水中，大江之水逆流千里。
更有王座朱厌亲临广陵江，为那位红衣人族修士传道一场。
此时此刻，更有一叶小舟静立江水之中。
有老者，须发皆白，头戴朝天冠，身着梅花云纹法袍，脚踩踂云履，两手空空背在身后。
老者傲然屹立。
身着白衣随风飘动。
是那身居高位天罡王座的大妖，玄圃！
“与玄圃一战后，我会去妖族大地仅存的那轮明月之上，找吴逢道喝酒。”李贺眼神如电，战意盎然。
赵天禧眉头微皱：“玄圃身为老前辈，战力惊人。如今更是无牵无挂，逍遥山海的境界，你们二人一旦出手，怕是一场生死之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