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按住稚童天魔的狗头,一手捻出一张山河跨洲符,笑眯起眼,说道:“这位老弟,那就麻烦你将“信物”找出来,至于条件嘛…好说!”
在这天外天,要论找东西,还得是天魔最好使。
天魔之间相互联系,精神世界互为主体,一人看到便是人人看到,消息传递极快。
那稚童天魔嘿嘿一笑,立正站好:“怀仙老哥放心,十日,不!五日,五日之内,我一定找到那信物!”
“信物,究竟是什么?”陈怀仙笑着问道。
稚童思索一阵说道:“信物可能是剑鞘,也可能是玉佩,也可能是衣服,甚至可能是书籍,也可能是某种信念物质,万物皆可为信物,只看这天外天的天道规矩罢了。”
陈怀仙心中明了,只是不知道墨霄是拿着哪种信物离开的天外天。
天魔读取修士心声,那稚童少年把嘴咧得葧荠大:“回老祖的话,那鬊鸟拿着一个红色的“卫生带”走了!”
陈怀仙哑然失笑,摇摇头,并未言语,许久后才问道:“道友如何称呼?”
那稚童天魔拍拍胸口,笑道:“在下生前名为“丝竹”,是妖族王座重鸣坐下莲花所化童子,境界在金丹左右!”
陈姬略微点头,用眼神示意这位丝竹道友去寻找信物,自己则坐在巨石上想些事情。
这场斩龙洞天之旅,收获不多,虽说成了人间名义上的“主人”,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个称谓可以说是人人喊打。
他对自己的性格很了解,好大喜功,好勇斗狠,反正没什么优点。
.妖族修士、国家、部落,不希望人间再出现一位和李贺、林煜那样的疯子。
人间王朝和修士,更不希望出现一位打破他们“祥和安宁”生活的幼主。
可是对于陈姬怀仙而言,妖族大军随时都能南下,人间那些大修士偏安一隅作威作福惯了,自然也不会去想这些。
换句话说,就算妖族大军攻破长城,入主人间,那些大修士的地位也很难撼动。
强者还是强者,依旧高高在上。
弱者依旧是弱者,依旧任人宰割。
陈姬是底层人出身,是那些官老爷眼中最不值得一提的人,甚至是死了,也不过是官老爷在花名册上花一笔的事儿。
但往往是他这样最不值得一提的人,最明白底层百姓的辛苦。
乱世一旦打开,兵匪游掠,天下八洲狼烟四起,苦的无非是那些最底层的老百姓。
所以,妖族是一定要打的,开疆拓土也是必要的。
这位人间新主、幼主别无他求,只希望自己的后辈,永不再受战乱之苦。
站在什么位置,就要有什么样的担当,就要想什么事,此时的陈姬便是如此。
此时的陈怀仙早已不再是当年的陈姬,不再是那个莽撞行事的少年,他取出纸笔,在上面勾勾画画,写写记记着什么。
要按照如今天下的现有趋势,收回大修士的权利,加强对他们的约束,要以法天下。
当然,这律法一旦颁布,一定会有很多人不遵从,不愿意接纳,毕竟损坏了太多大修士的既有利益。
不过没关系,不用和我陈怀仙讲这些,跟你们的大道讲去吧!
我陈怀仙,非与修士共天下,而是与百姓共天下。
有了百姓,人间才是人间,没了百姓,也不过是一具空壳罢了。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样的道理陈怀仙还是明白的。
红衣青年深吸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此番前往妖族大地,不知道人间、妖族会派遣多少人来杀我,不过无妨,就当杀妖炼剑了!”
醉斩长鲸倚天剑,静临溪岛濯尘缨。
此时在妖族大地,陈怀仙唯一放心的便是墨霄,不为别的,只因为墨霄对刘潮生说出的那句“在下生在人间,吃我那人间母亲的奶长大,背叛家园的事,在下做不出来!”,就值得陈怀仙放心。
况且身为人道之主,墨霄的大道前程还在自己手上,哪怕如今他身在妖族大地,没有自己这位人道之主的封正,想跻身十四境,不说是“痴人说梦”,也可以说是难如登天。
他环顾四周,自从接任人间之主的位置后,这双重瞳便能看到许多不一样的东西,比如…大道残留。
就像这天外天东部战场,都快成烛龙的私人道场了,漫天都是烛龙的道法余韵,全是暗红色的道法残留。
“这些大修士啊,只要不想死,那便死不了,或者…很难死。”
比如真身被斩,也不过是留下一抹阴神阳神,便能苟活世间。
陈姬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这不是理想的世界。”
在他眼中,或者心中,理想完美的世界,应该是长幼尊卑、男女老少,地位有高有低,境界身份有强有弱,但天枰总该是平的,就像桌子的四个角,哪个不平,便会倾斜倒塌。
人人都能上桌吃饭,人人都不会被欺压,这就是陈怀仙心中的太平世道。
他轻轻叹了口气,人人平等,天下大同,要什么时候?十年?百年?千年?还是万年,乃至万万年?
人,总要有个目标,才有前进的动力。
就在这些臆想中,七天的时间转瞬即逝,陈姬也费劲脑筋写出了十二条策论,不过不够完善,还需要老师和高顺等人进行一系列的完善,也需要人间王朝诸位皇帝的同意才行。
他轻轻摇晃手腕上的青色麻绳,不知为何,心中隐约有些不安,好像龙腰洲出事了。
这样的不安被逐渐放大,导致陈怀仙有些心悸,眉头紧锁,愁容满面。就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正在逐渐失去一样。
在远处的碎石后,一个稚童模样的天魔探头探脑,一手举过头顶,轻轻晃了晃手里攥着的面具。
陈姬朝他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仙君老祖,实在对不起啊,本来说五天就能找到的,但是不知为何,最近的信物太难找了,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的。”稚童低垂着脑袋,好像做了错事一样,语气中满是愧疚。
陈怀仙笑着伸出一手,按在稚童的脑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