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那两具尸体在地上拖行的摩擦声，还在空气中留下令人毛骨悚然的余音。
站台上，只剩下呛人的硝烟味和三个目瞪口呆的人，安娜紧紧抱着艾莉莎的胳膊，小脸煞白，艾莉莎的胸口剧烈起伏，眼中充满了痛苦与难以置信，安东靠着墙，断腕处的剧痛似乎都被这惊骇的一幕给压了下去。
站台上死寂一片，浓烈的硝烟味尚未散尽，混杂着血腥和那干瘪肉球残骸散发出的古怪甜腻，令人作呕。
成海重重吐出一口浊气，胸腔里憋闷得发慌，一个本该死透了的人，不仅活了，还变成了这种鬼东西。
他妈的，这世界是彻底疯了，丧尸，肉球怪物，现在又冒出来这种玩意儿，会潜伏，会偷袭，甚至还他娘的会嘲讽。
、他脑中闪过那个女特殊变异体的影子，对，就是那个用舌头接手雷的蠢货，手雷在它嘴里炸开，那种威力，换了个人早就成了一滩烂肉。
可那玩意儿呢？只是脑袋变形，居然没死透，阿廖莎现在的肤色，那种病态的浮肿苍白，被子弹击中却没有任何反应，不就正在朝着那个女变异体的方向发展吗？
如果不是那个女怪物没见过世面，把手雷当糖豆吞，他现在恐怕早就躺平了，等着被捡尸，成海越想，后背的冷汗就越多。
那个女变异体死前，在疯狂啃噬同伴的尸体，他当时就觉得不对劲。
现在，阿廖莎拖走了两具尸体。它要干什么？难道……
一个更让他头皮发麻的念头钻了出来，阿廖莎那混蛋，它不是没脑子，它打不过那个女变异体，走廊内太狭窄不敢对他们动手，它一直躲在暗处，看着他们和那个女变异体死磕，看着他用两颗手雷解决了那个比它当时看起来更棘手的怪物。
它在学习，它在评估，它在等他们最松懈，最虚弱的时候。
这个狗娘养的，居然还懂得了渔翁得利！成海几乎能想象到阿廖莎那扭曲的脸上，此刻可能正挂着怎样一种诡异的“笑容”。
如果它吞噬了那两具尸体……
就像那个女变异体吞噬同类一样……
它会变得多强？会不会变得更狡猾？甚至拥有更接近人的智慧？想到这里，成海感到一阵恶寒。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变异了，这是他妈的在养蛊！
如果这种生物能够批量产生，以目前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人类真的还有希望吗？只有天知道了吧！
握住成海伸出来的手，安东踉跄着站了起来，他大口喘着粗气，声音因失血和惊骇而不住地颤抖。
“那是……阿廖莎？”
“他怎么会变成那样？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安东的目光死死盯着楼梯口，仿佛那怪物随时会再次出现。
成海瞥了一眼脸色惨白的安娜，朝她扬了扬下巴，示意安娜来解释，让他来有点儿费他的脑细胞，他也说不明白。
安娜点点头，声音还有些发飘，但努力保持着镇定，“我们之前从下水道上来到审讯室那条走廊，就碰见了他。”
安娜回忆着，每一个字都带着当时的寒意。“阿廖莎说，整个地铁站只有他一个人还活着，但巴图当时就觉得他在撒谎，眼神不对，我们就让他走在前面，去站台探路。”
安东和艾莉莎都屏住了呼吸，认真的听着安娜的江苏，“结果，他一推开通往站台的大门，就跟见了鬼似的，整个人都僵住了。”
“然后他就直挺挺倒在地上，开始浑身抽搐。”安娜顿了顿，似乎不愿回忆那恐怖的细节。
“紧接着，他就开始变异了，不是被丧尸咬了那种，完全不一样，他的皮肤……像是被什么东西从里面撑开，一点点裂开，全身的骨头都在响，咯咯吱吱的，像是要断掉重组一样。”
艾莉莎的脸色愈发苍白，她想起了阿廖莎在小队里还算开朗的样子，安东的嘴唇哆嗦着，无法将记忆中的阿廖莎，虽然他记忆中的阿廖莎从精神层面来说和怪物一样可恶，但与那样的怪物联系起来，还是有些骇人。
“对了，”安娜补充道，“他变异的时候……他还能说话，一直在那儿声嘶力竭地喊，‘钱，钱，我的钱！’”
成海心里其实觉得那一幕有些搞笑，让他回忆起一个动画角色。
“然后呢？”安东追问，断腕处的疼痛在更巨大的恐惧面前暂时麻木了，“然后，巴图就开枪了。”安娜的声音低了下去，“一枪，直接打爆了他的头，我们都看见了，子弹射进去，血和……”她没再说下去。
艾莉莎紧锁眉头，心乱如麻，她和安东、阿廖莎在审讯室那边待了不少时间，印象中，审讯室走廊附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怪物出没。
而且，他们和阿廖莎分开逃跑之前，他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口，难道这该死的病毒，真的能通过空气传播？
可如果是这样……
艾莉莎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虚弱不堪的安东，他失血那么多，还有开放性的伤口，暴露在同样的环境下。
为什么只有阿廖莎变异了？为什么安东，还有自己都安然无恙？
这完全说不通，除非……阿廖莎身上，还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隐情，或者，那病毒的感染方式，比他们想象的任何一种都要诡异和随机。
艾莉莎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以及一种毛骨悚然的未知。
安东看着艾莉莎紧蹙的眉头，那双通常平静的眼眸此刻盛满了困惑与一丝难以察觉的惊惧。
“艾莉莎医生，你看出来什么了吗？”他哑着嗓子问，断腕处的疼痛和失血带来的虚弱让他声音有些发飘，“阿廖莎他……他怎么会……”
艾莉莎缓缓摇了摇头，将纷乱的思绪强压下去，阿廖莎临死前对钱的执念，安娜描述的他变异时没有明显被攻击的痕迹，这一切都像一团迷雾。
若真是空气传播，为何偏偏是他？她没有说出心中那些尚未成型的、却已足够骇人的猜测。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艾莉莎的目光转向不远处那团萎缩干瘪的巨大肉块，语气带着医生特有的冷静，“这东西死了，但谁知道上面还残留着什么未知的病毒或者孢子。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