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龙锦缎的事,我们就不管了吗?”吕良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声音中带着几分忐忑。他担心自己的问话会触怒何知府,但又不得不提醒此事的重要性。
何知府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当然不行!刘洵礼这家伙竟然敢暗算我们,要是我能咽下这口气,以后还怎么在官场上混下去?”他回想起自己之前发给刘洵礼的几封公文,每次都被对方以各种理由推诿搪塞。如果刘洵礼能够以舟航百姓为念,及时准备好石料和辅料,这场洪水或许根本就不会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现在五县十三镇都被淹了,粮食更是紧缺得让人头疼。”
“那大人……您打算怎么办?”吕良压低嗓音,小声地问道。他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氛,仿佛任何一句话都可能点燃一场风暴。
何知府沉吟片刻,语气逐渐严肃起来:“这事得从长计议,但现在最紧要的是粮食。”他的目光扫过房间,落在萨尔鲁身上,“城内到处都是灾民,如果处理不好粮食问题,殿下第一个问责的就是我!”
听到“粮食”两个字,萨尔鲁顿时来了精神,插嘴道:“我有啊!”
“真的?有多少?”何知府双眼一亮,死死抓住萨尔鲁的手臂,语气急切得不像平时那个沉稳冷静的官员。
萨尔鲁被这一动作吓了一跳,稍稍挣扎了一下才开口:“也不算多吧,我们这批粮主要是水果为主。”
“水果?”何知府听了之后,脸上的希望瞬间消散,叹了口气,“水果虽然也算是食物,但终究不能填饱肚子啊。”
“不过也有不少稻米。”萨尔鲁见状急忙补充道。
“多少?”吕良忍不住插了一句,语气略显不耐烦。
“按你们这里的计量方式,应该有一百多石吧。”萨尔鲁粗略估算了一下,其实这些粮食原本是准备运往硫翌的,但如果舟航需要的话,也可以先在这里售卖。
“一百石?”何知府喃喃重复了一遍,随即摇了摇头,“这点数量远远不够解决当前的问题。这点粮食最多只能支撑城中百姓几天而已。”何知府说到这长长的叹了口气:“我已经向京城上奏请求调粮了,可谁知道京城什么时候才能把粮食运过来呢?”
“何大人,你们到底需要多少粮食?”萨尔鲁好奇地追问。
“哎,你这一百石连舟航城开仓放粮十天都不够!”吕良愁眉苦脸地叹气道。
“放粮?”萨尔鲁疑惑地看着两人,“什么叫放粮?”
吕良翻了个白眼,解释道:“就是每天中午前后,知府大人都会在特定地点发放粮食给灾民。你没看见吗?满城都是饥民!”
“难道全城的人都来领粮吗?”利沃夫惊讶地问道,“舟航少说也有五百万人上下,如果每个人都来领粮,那得需要多少粮食啊?”
“没错,受灾的、没受灾的全都来了。”吕良无奈地叹了口气,“府库原本存有一万石粮,现在已经快用完了。为了控制发放速度,知府大人设置了粥铺,还规定每人每日领取的粮食不得超过五升。到现在,甚至改成三日只能领二升了。”
“唉,萨尔鲁兄弟,你愿意把船上的粮食卖给我们吗?”何知府虽然知道眼前的一百石粮食杯水车薪,但也总比没有强。
“没问题,没什么不可以的。”萨尔鲁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了。
“大人,你们放粮的时候是直接发放吗?”利沃夫继续追问道。
“当然是直接发放,还能怎么办?”何知府不解地看着利沃夫。
“你们粮食里不掺点什么吗?”利沃夫更疑惑了,在他的认知里,这种大规模的免费发放粮食,通常都会掺杂一些不能吃的东西,比如砂子。
“掺什么?砂子?这东西你也知道不能吃啊!”吕良刚想反驳,却被何知府拦住。
“为什么要在粮食里掺沙子?”何知府好奇地问。
“当然是为了让那些家里有粮的人不来领啊,毕竟他们会觉得麻烦。”利沃夫理所当然地回答。
何知府听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样一来,富人就不会因为觉得麻烦而前来争抢有限的资源了。”
“可是,如果掺了砂子,那些真正挨饿的灾民吃了之后不会闹事吗?”吕良仍然有些担忧。
“唉,现在连饭都没得吃,就算掺了砂子又能怎么样呢?”何知府摆了摆手,“只要能撑到新粮上市,或者京城的粮食运抵,这次洪灾带来的危机就能化解了。”
想到这里,何知府忽然振作起来:“不行,我得立刻去向抚台大人禀报这件事。吕良,你去找萨尔鲁兄弟安排人手,把粮食运过来。”
“大人,还有沉香木的事……”吕良连忙喊住何知府。
“哦,对,对!你让人把沉香木送到巡抚衙门来。”何知府挥了挥手,转身匆匆离去。
“哎,萨尔鲁兄弟,你们真是给我们带来了天大的好消息啊!”吕良感慨万分,“如果不是你们,这几天为了城中的粮食问题,我和何知府几乎求遍了所有大户人家,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开放自家的库房。”
……
“这些粮食不是要运去硫翌的吗?”维本克待吕良走后,好奇地问萨尔鲁。
“哎,这里遭了洪灾,何知府说需要粮食,我就做主卖给他们了。”萨尔鲁解释道,语气轻松,完全没有提及价格问题。
“真遭洪灾了吗?”昂克鲁再次确认道,语气中透着隐隐的担忧,“那会不会有疫病?我们是不是应该尽快离开舟航?”
萨尔鲁摇了摇头:“好像没有提到疫病的事情。从何知府和吕良的态度来看,他们似乎只关心粮食问题。”
“真的没有?”昂克鲁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曾经在克洛蒂亚斯经历过一次洪灾,随后爆发的疫病几乎让整个城市十不存一,那段记忆让他至今心有余悸。
“也许可以去街上看看就知道了。”维本克提议道,显然也对舟航是否真的没有疫病感到好奇。
“胡为回来了吗?”萨尔鲁转移话题,询问起之前靠港就去找利克多的胡为。
“还没回来,可能利克多那边出了什么事吧。”昂克鲁也变得紧张起来。
“走,我们去利克多那里看看。”萨尔鲁当机立断,决定亲自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