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被池宴清好不容易送走的那些兄弟,竟然全都去而复返,扒着门缝,你推我挤,一骨碌撞进屋里来,差点叠在一起。
还有池宴行,一进屋就一双眼睛四处乱飘。
洞房没闹成,倒是见池宴清头戴凤冠,抱着枕头跌坐在床边,就跟个受气的小媳妇儿似的,连床都上不去。
早就听说新娘子厉害,谁知道竟然这么彪悍。
惹不起,惹不起,这洞房不能闹了。
但新郎官还能闹。
大家全都讪讪地“嘿嘿”一笑,七嘴八舌地安慰。
“继续,你们继续,我们走错房间了。”
“宴世子一向力拔山兮气盖世,锦衣卫教练场上何等英武不凡,怎么今日竟然烂泥扶不上床?”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宴世子的枪久日不用,怕是生锈了。”
“枪不快没关系,咱家世子还有紫金蛇骨鞭呢,一样冲锋陷阵。”
“你们说的宴世子在哪儿?我怎么只看到一位俏丽多姿的小娘子?这般弱不禁风,楚楚可怜,我的床榻都想分他一半。”
“锦衣卫众兄弟若是见到咱家世子这般妩媚,怕是骨酥肉麻,这两个多月的训练成果都泡汤了!”
……
新婚三日无大小,众人争先恐后调侃。池宴清一个枕头直接飞了过去,大家全都自觉地退出房间。
初九还不忘贴心地帮自家世子带好了房门,又关切地补了一句:“这地上的确挺凉的,要不属下给您找个羊毛毡来?”
“滚!”
“好的。”
初九十分乖巧。
尴尬,空气里满是尴尬。
幸好,池宴清脸皮厚。反正怕老婆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静初犹豫了一下,将帐子撩开一道缝隙:“今日就暂且收留了你,明日你自己想办法。”
池宴清心里窃喜,麻溜地爬起来,殷勤地洗漱,去除一身酒气,脱下喜服,往静初身边一躺,一种如麝如兰的香气萦绕鼻端,顿觉心猿意马,浑身血液都奔腾得快了起来。
难怪,别人都说,女孩子是香香软软的,这种香气,与自己平日里衣服上的熏香是不一样的,它是暖的,是甜的,带着诱惑,令人怦然心动。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满脸陶醉。
终于抱得美人归了,不容易啊。
静初也除掉了一身繁琐累赘的喜服,窝在丝滑的绸缎锦被里,往床里缩了缩,给二人之间留出一丁点的空隙。
屋子里,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朦胧中,静初见他闭着眼睛,咧着嘴无声傻笑,忍不住问了一句:“傻笑什么呢?”
“突然想起,那次在琳琅阁,你说秦长寂中了马上风的事情。以前一直觉得憋气,今儿突然蛮可怜他的。”
“为什么啊?”
“跟你躺在一处,那么亲热,若是换做我,我估计也得马上疯了。”
静初没好气地砸了他心口一拳:“又胡说八道!”
池宴清挨了打,“嗤嗤”闷笑,一把捉住静初的手,包在掌心里。
小手柔弱无骨,滑腻的就像一方暖玉。
池宴清将她的手搁在自己的胸口,让她感受自己的心跳。
关关难过关关过,持之以恒,相信肯定能修成正果。
静初挣扎了两下,方才挣脱,没好气地转个身,面朝里去睡。
“懒得理你。”
池宴清悄悄地,朝着她蛄蛹了一点。
她的一缕秀发蜿蜒在枕头上,池宴清靠近这绺头发,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傻小子娶媳妇儿,梦里全都有了。
国舅府。
楚一依失了清白,又被闹腾得满城风雨,自知再也没有资格嫁进太子府,又羞又悔又恨。
楚夫人本来就是后母,打心眼里不待见她。如今她害得国舅府沦为笑柄,更是怒火中烧。
一直逼问她,当时为何不反抗,为何不叫救命,任人欺负?
“下贱”、“丢人败兴”、“浪蹄子”,各种不堪入耳的话将她骂得狗血淋头。
楚一依向来心高气傲,如今天翻地覆,压根解释不清,想到日后还要一直承受这样的骂名与羞辱,一时间万念俱灰。
楚夫人前脚刚走,她便自悬梁上,了无生趣。幸亏丫鬟发现得早,救了回来。
无论楚国舅如何费尽唇舌,她都执意不肯嫁进侯府,否则宁肯落发出家。
楚国舅问起昨日摘星楼之事,她也缄默不语,一言不发。
楚国舅被气得火冒三丈,可又无可奈何,这才没有去找池宴清的麻烦,让他顺顺利利地拜堂成了亲。
国舅是明白楚一依的心思的,见她寻死觅活,似乎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
而太子,就是症结所在。
无奈之下,也别无他法,只能亲自前往太子府,好说歹说,将太子请了过来当说客。
楚一依一见到太子,情绪就有些激动,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哭得泣不成声。
太子有些愧疚地劝解道:“是表哥不好,应该派人将你送回国舅府的。我怎么可以将你一个姑娘家留在那里不管不顾呢?你打开门,表哥有话跟你说。”
好言劝告,门,终于听话地打开了。
太子进入楚一依的闺房,房门立即在身后闭合。
楚一依扑进太子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将满腹委屈都发泄到他的身上。
“我清白尽毁,日后再也没有颜面见你了。你还来招惹我做什么?”
太子好不容易才安抚住她:“你能告诉表哥,昨日侵犯你的那个男子究竟是谁吗?”
楚一依勉强止住啼哭:“我不知道,我当时真的是喝多了,头脑晕晕沉沉的,就恍惚间看到他那身朱雀红的锦服。
他不由分说地将我转身推倒在酒桌上,后背朝着他,不让我看他的脸。
我想反抗,他的气力很大,快要把我捏碎了。我浑身没有一丁点的气力,眼睛也沉甸甸的,压根睁不开,想喊都喊不出声,只能任他在我身后为所欲为。”
“你就一直没有看到他的脸?”
“真没有!”楚一依又哭出声来:“他不让我看他,一直在我身后,顶着我的腰,我压根看不到。”
太子的脸都有些绿了。
他能想象得到当时的场景,楚一依被红衣的男子压在凌乱的酒桌之上,疯狂蹂躏施暴的场景。
楚一依衣衫凌乱,半遮半掩,星眸迷离,蹙眉啮齿,浑身娇弱无力,如暴雨催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