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瑞龙下了车，双腿还有些发软，但一踏进自家别墅那熟悉的大理石门厅，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紧绷的力气，彻底松弛下来。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仿佛要把胸腔里积压的恐惧和后怕一并吐出。
客厅里灯火通明，暖黄色的光线倾泻而下，照得人心里暖洋洋的。
“大哥，三弟，你们回来了！”一个沉稳又不失热情的男声响起。
林远循声望去，只见祁同伟正从沙发上站起身，快步迎了上来。
他身后，沙发上还坐着两位身姿窈窕的女子，正是高小琴和高小凤姐妹。
她们也跟着站了起来，脸上带着几分关切。
“同伟，你怎么来了？”林远微微一笑，赵瑞龙则是见到亲人一般，差点就扑上去了。
“我听说你们今晚去找梁军了，有些不放心，就过来等等。”
祁同伟的目光在林远和赵瑞龙身上打了个转，见两人似乎并无大碍，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赵瑞龙一屁股瘫坐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这才感觉到五脏庙开始咕咕叫。
先前精神高度紧张，还不觉得，此刻一放松，那股饿劲儿排山倒海般涌了上来。
“饿，饿死我了……”他有气无力地哼哼着，手不自觉地捂住了肚子。
高小凤见状，连忙转身去倒水，片刻后，端着一杯温水走了过来，声音温柔：“赵总，您先喝杯水，充充饥吧。”
赵瑞龙接过水杯，眼神却在“充充饥吧”四个字上溜了一圈，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他看着高小凤，故意拖长了调子：“小凤啊，你还挺讲卫生的呢。”
高小凤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有些不明所以。
高小琴站在一旁，秀眉微蹙，似乎也品出了一丝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林远端起茶几上的另一杯水，抿了一口，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祁同伟则是眉头一皱，听出了赵瑞龙话里的荤味儿。
“瑞龙！”祁同伟低声喝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说话不要这么粗鲁。”
赵瑞龙被祁同伟这么一训，脖子缩了缩，脸上却露出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他举起双手，作投降状：“二哥，我哪有啊！粗鲁这两个字，我只认同前面一半。”
“噗嗤——”林远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高小凤更迷糊了，看看赵瑞龙，又看看祁同伟，小声问道：“赵总，你……你认同什么呀？”
她单纯地以为赵瑞龙是在说什么高深的道理。
祁同伟无奈地摇了摇头，也懒得跟赵瑞龙计较这些细枝末节。
他转向林远，神色凝重起来：“大哥，今天……情况怎么样？见到赵书记和梁军了？”
提到正事，林远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了几分。
他将水杯放下，沉吟道：“嗯，都见到了。赵书记的态度……很模糊。”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不想直接插手，或者说，需要我们自己拿出更有力的证据，他才好名正言顺地动梁家。”
“老狐狸。”赵瑞龙小声嘀咕了一句，显然对他老爹这种和稀泥的态度有些不满，但也不敢大声抱怨。
祁同伟点了点头，这倒也符合赵立春一贯的行事风格，稳坐钓鱼台，轻易不湿鞋。
“那梁军那边呢？”他追问道，“他肯善罢甘休？”
林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梁军？哼，五年不见，还是那个鸟样，嚣张跋扈，不可一世。而且，不得不承认，他在汉东经营多年，势力确实不小。一百多号人说叫就叫，瑞龙当时在场，可是被吓得不轻，两条腿都快站不住了。”
“咳咳！”赵瑞龙正想喝口水压压惊，听到这话，刚入口的水直接呛进了气管，剧烈地咳嗽起来，脸涨得通红，
“我……我那是……那是战略性紧张！懂吗？战略性！”
他梗着脖子争辩，只是那飘忽的眼神和略显苍白的脸色，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祁同伟强忍着笑意，拍了拍赵瑞龙的背，帮他顺气。
他知道林远是故意调侃赵瑞龙，活跃一下气氛。
“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祁同伟看向林远，目光中带着询问。
既然赵立春指望不上，梁军又如此猖狂，他们必须主动出击了。
林远眼神一凛，沉声道：
“既然梁军不肯放手，那我们就只能把他彻底打痛，打残，让他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他扫了一眼赵瑞龙和祁同伟，“瑞龙，你路子广，找个机灵点、靠得住的人，想办法混进梁军的公司，最好能接触到他核心的业务。我们需要一个内应，随时掌握他的动向。”
赵瑞龙一听，眼睛亮了起来，刚才的窘迫一扫而空，他猛地一拍大腿：
“我明白了！大哥，你的意思是，找人去他公司卧底，给他来个里应外合，釜底抽薪？”
“可以这么理解。”林远点了点头，这小子虽然有时候不着调，但脑子转得还是挺快的。
“好嘞！这事包在我身上！”赵瑞龙拍着胸脯保证，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阴险的笑容，
“大哥，你说，我要不要顺便派人把他办公室里那棵巨大的发财树给淋死？我看他还怎么嚣张！”
林远：？？？
这都什么跟什么？
淋死发财树？亏他想得出来！
祁同伟在一旁听得也是哭笑不得，他一本正经地说道：
“大哥和三弟果然是做大生意的人。我算是看明白了，所谓的高端商战，往往就是这么朴实无华，直击要害。”
林远：？？？？
“同伟，”林远揉了揉太阳穴，决定先忽略赵瑞龙那个不靠谱的提议，
“梁军这些年在汉东横行霸道，肯定得罪了不少人，也留下了不少案底。
你利用你在省厅的关系，帮忙打听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当年被他坑害过的受害人。只要能找到突破口，我们就可以顺藤摸瓜，搜集更多他违法犯罪的证据。”
祁同伟神色一肃，郑重地点头：
“明白！大哥，这件事交给我。只要梁军屁股不干净，我就一定能把他以前的烂事都给翻出来！”
他身上那股子刑警的干练劲儿又上来了。
林远欣慰地点了点头，祁同伟办事，他一向放心。
高小琴和高小凤姐妹俩在一旁默默地听着，她们虽然不太懂这些争斗的具体细节，但也能感受到气氛中的凝重。
尤其是高小琴，看向祁同伟的目光中，不由自主地多了一丝异样的光彩。
这个男人，比她以往见过的任何一个男人都要深不可测，也更具魅力。